许迎珠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文姨把整好的袋子塞到她手里去,好言相劝,“上楼吧。刚买的这些衣服,回屋好好试。不跟她吵,啊?”
许迎珠像个木偶一样接过她手上的袋子,又怔怔地在文姨的拉扯下迈着迟缓的步伐往楼上走。
走了两步,她忽然甩下所有东西,像疯了一样撒开腿往外冲。文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退,没有去拉她。
许嵘连忙追出去,拽住了刚刚跑出门的许迎珠。
“你要上哪儿?”
“我去找我妈!”许迎珠说着,忿忿地将手甩了几下,却怎么也甩不开许嵘。
“不要在这里吵,回屋。”许嵘说完,就要把她往屋里拽。
许迎珠急了,甩不开他,索性又哭又闹,任凭他怎么拖也挪动不了几步。到后来,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放声大哭,“妈!妈!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你为什么狠心丢下我啊――”
苏燕清坐在房间里,自然是听见了她的动静。
她有些好奇,但怕他们从窗口里看见她的身影,只敢站在窗帘后面,冒出一个头来看热闹。
文姨也出来了。她一向是站在苏燕清那里,并不想管这个女孩子。但她怕街坊四邻听见动静,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便出来帮着许嵘一起拽她。
她和许嵘一左一右地拉着许迎珠的手臂,拉扯了半天,虽然没能把她劝起来,但好歹连拉带拽地把她拖回屋里了。
许迎珠一进门,文姨就赶紧把门锁上了。
“你们既然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了!我去找我妈还不行吗?”许迎珠哭得更凶了,撕扯着嗓子,像是发了疯一样,整张脸拧成了一团,双腿又蹬又踹,鞋跟在白瓷砖地上划出了难看的污痕。整栋楼都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苏燕清热闹看够了,索性火上浇油。她打开了房间里的音箱,用最大声的音量播起了爵士乐,还把门开了一半。
许迎珠的哭声戛然而止。三个人的目光都被这爵士乐吸引了。
许嵘扬声喊她,面容眼里,但语气还是很温和,“燕清!燕清!你把音乐关掉!”
苏燕清不理,任凭那震耳欲聋的音乐盖过了这间房所有的声响。
许迎珠气坏了,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仿佛想要用自己尖锐的嗓音击退那音乐声。
但那舒缓的音乐不为所动,苏燕清也没有任何动静。
整间房的氛围有一种诡异的割裂感:一边是闻者心惊的女子尖叫声,一边是优雅慵懒的爵士音乐。
苏燕清知道,她越镇静,越能激怒许迎珠。
果然,在尖叫了十几秒之后,许迎珠终于住了嘴。
许嵘扶她站起来,“你回屋吧,好不好?”
许迎珠不吭声,目光呆滞又空洞。
许嵘直接搀着她往屋里走。许迎珠也没反应,怔怔地跟着他走。
文姨见状,赶紧把许迎珠散落在地的东西收拾好,跟着他们一起上楼了。
许嵘把许迎珠扶进了卧室,文姨也跟着把东西放在了墙角。
进屋后,许嵘四处看了一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刀具,便关上门离开了。
“文姨,你帮我关照一下。别让她再出什么事。”出了门,许嵘压低声音跟文姨道。
文姨点点头,“放心吧。”
许嵘道了句谢,往苏燕清的房间走去。
苏燕清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许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关掉了音箱,关上了门。
“你跟她较什么劲呢?”许嵘无可奈何道。
“是她跟我较劲,还是我跟她较劲?”苏燕清半睁着眼,一边用化妆棉卸假睫毛,一边慢悠悠地道,“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花钱。你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她这么挥霍。”
“她爱花就让她花,花的也不是你的钱。过些日子她就消停了。你为什么非要讲话这么难听?”
“我讲话难听?她做的事就不难看?她做这些事故意给谁下马威呢,你看不出来吗?”苏燕清“啪”的一下将手上的化妆棉拍到桌上,转过身来,冷冷地瞥着他道。
她只卸了一只眼睛的妆,还有一只眼睛妆容完整,看起来格外滑稽。但她不管,依旧神情严厉地盯着许嵘。
“那你就非得逞一口气,非得跟她吵是吗?说到底,你也是长辈。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颇符合苏燕清现在的外貌。但两个当事人,沉浸在情绪里,无暇顾及这句话暗含的诡异幽默。
“行。我不跟她吵。我看她能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苏燕清转回去,继续卸另一只眼睛的妆了。
许嵘有些不满了。
沉默地站了几秒后,他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咽下,静静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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