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颜欣然通过社交网络联系上了一些媒体,向他们说了那天陆岳医院发生的事情。
她说,她没有精神病,却被人非法拘禁转移到了精神病院。
那天凌晨,她砸窗逃跑,才引起了医院的骚乱。
这条消息,通过一些三流媒体和喜欢制造噱头的营销号微博,在网上流传开来,迅速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
但大众最关注的一个问题是:这个说自己被拘禁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大家凭什么要相信她?
令颜欣然没想到的是,警方也在当天发布了警情通报,说明了前两天那起失踪案的情况。
这份通报,把事件经过写得极为详细,证实了颜欣然说辞的可靠性。
通报里也提及,警方正在进一步开展调查工作。所有参与者都将被依法追责。
这些文字,颜欣然只是一扫而过。
因为她的注意力,只停留在通报里的两个字上面:周某。
这两个字分量有多重,颜欣然清楚。
周勤再也不是那个躲在背后、与所有责任毫无关联的局外人了。
他出现在了警情通报里,出现在了大众的视线里,以主谋的身份。
这就像是一片黑暗的屋子里,在墙上被凿开了一个小口。
虽然微小,但所有的光亮都将从这处小口涌进,让所有的黑暗再无处遁形。
周勤的事情被曝光,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多天以来,颜欣然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希望”二字。
但她的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为何周某没有继续做隐形人?
难道,他的关系网,都消失了?
直到这天下午,她的疑惑才被解答。
下午,她从健身房回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池炎的。那个让她去找于知华的民警。
她接了,问了句好,就问他有什么事。
池炎说,“颜小姐,你也看到了警情通报了吧。”
颜欣然怔了一怔,“这通报,跟你有关?”
可是池炎的单位,和发布警情通报的单位,是两个派出所。他应该管不到那儿去吧?颜欣然暗自想道。
“不。我只是一个民警,还指挥不到别的派出所。”池炎笑了,“只是我们私下都有些交情。这次的事件,是于知华先生说必须要彻底查清楚的。”
“于知华?”颜欣然诧异,“你确定?”
“是的。我非常确定。”池炎说,“我跟你说过,你可以相信于知华先生。他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他的说辞是,非法拘禁年轻女子的事件,社会性质非常恶劣,很可能涉嫌构成恶势力犯罪组织,必须彻查。”
池炎没有说得很直白。但颜欣然却顿悟了。
池炎和她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一个开端。于知华摆出的姿态,看似是要彻查这一起事件,实际是要为揭露周勤背后的关系链做铺垫。
“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颜欣然说。
“不客气。”
晚上,有一位记者打电话给了颜欣然。
记者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单位,随后说想要向她进一步了解情况。
颜欣然略感意外:这位记者工作的单位,是比较权威的新闻媒体。
不管这位记者的身份真假与否,颜欣然都决定要抓住机会。
所以,她诚恳地回答了记者所有的问题。
记者又问,“你得罪了谁?为什么他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为难你?”
颜欣然故作茫然道,“我不知道。我来北京根本没有多久。我想,我唯一能得罪的人,就是周勤。周勤律师。”
记者,就是公众的窗口。颜欣然终于在公众面前,把“周勤”这个名字说出口了。
“周勤律师和你,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过节。只是我手上有一些证据,能证明他的品行不端,能毁了他的事业。”
“你用这些证据找周勤先生谈过条件吗?”
“没谈过。我跟他根本没有利益往来,我也不屑与他有利益往来。我只是觉得,这样无视法律的律师,不配吃这碗饭。”
记者又问了她一些问题。两个人足足聊了半小时,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这位记者就把和颜欣然的对话,整理成了长文,发布在了互联网上。
这篇文章,如同泼在熊熊大火上的一桶汽油,引起了一片喧嚣。
不久之后,警方和监察委都发布了通报,说将会彻查此事。
有人诧异,有人同情,有人疑惑,有人生气,有人心急。
但也有人为颜欣然担心。
其中最为她担心的,还是白星宇。
因为他清楚,颜欣然在把周勤公开的同时,也把自己公开了。
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能维持着表面和谐的窗户纸,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用种种方法隐藏自己、转移别人的视线。
她这一举动,等同于向周勤和所有与他有关系的人,直接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目标。
首先找到他们的,就是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