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妖娆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充满惊恐和不可置信,却还是拼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瞪着她,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尔后,渐渐地涣散了。
妲己垂落眼帘,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千年交情的姐妹,然后慢慢地,退出了匕首。
胡喜媚已经不能再说话了。
妲己却还是回答了她的话,低声:我知。
正是知,才要杀你。
啪地一声脆响,一旁吓呆了的女把托盘打翻在地上,发出足以刺穿房的惊恐尖叫。这样的尖叫立刻就惊动了其他人,脚步声纷纷杂杂,都朝寿仙跑来。
妲己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她拭干净匕首,慢慢地站起来,心里翻涌而出的,却是千年以来的无数个日夜,她在轩辕坟中,与众位姐妹一起修行的点点滴滴,还有许久、许久之前,她与琵琶、雉鸡一起,在万妖殿接女娲法旨的那一幕。
从那时起,她就有了不得善终的觉悟。
天地灵气枯竭一事,对于众妖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明知命不久矣,却还要眼睁睁地等死,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走上绝路,因此,作出种种疯狂之态,也是人之常情。
可妲己不在乎。
从爱上女娲娘娘的那一天起,她已经走在了绝路上。
因为娘娘,她可以向最厌恶之人曲意逢迎,可以把人间天子捧上来的真心摔进泥里,可以手刃自己结义千年的姐妹,如此种种,种种。
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别人的命。
可事到如今,灵气枯竭的消息天下间传得沸沸扬扬,才终于明白过来,那年娲皇后,风雪飘摇的断崖上,女娲娘娘看到的,令圣人心如寒冬、漫天飞雪的,是妖族的灭亡。
原来女娲娘娘,什么都知。
原来,那一个荒唐的愿望,是这样被答应下来的。
她不敢想,不愿想,那一句可以,到底是不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圣人啊圣人,就连你自己,你自己的情,你自己的爱,都是可以拿出来许给别人的么?
和你许给他们,功法、果,没有任何分别?
杀死胡喜媚的第二天,妲己前往娲皇去禀报此事。
按理来说,朝歌的一应事务,她只需通过传讯的玉蛇符上报即可,然而,胡喜媚毕竟是女娲娘娘法旨里点名的人,虽然是雉鸡有错在先,毕竟,就这么被她一刀杀了,总还是需要她亲自交代一趟的。
然而,妲己刚到娲皇,还未站稳,就听到一个声音从万妖殿里传了出来。
你们在下界,烧杀抢掠快活的时候,没一个记得本座的,现在吃了亏,倒是都想起本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