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灭。（下）三更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

        黑云遮天蔽日，天空灰沉沉的，光线愈发黯淡。

        下午的课结束，安岚一秒不敢耽搁，ma不停蹄跑出学校，生怕耽误阿辉今日的大事。

        恰是下课时间，校门口站满了排队买小吃的学生，雨天人多拥挤，安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突围，疾步走向停在街边的黑车，浑然不顾狂泻而下的雨水，小tui往下全都shi透了。

        阿辉从后视镜见到安岚的shen影，撑起大伞火速迎上去，恰在两人相隔两三米的距离，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他shen侧缓缓驶过，他警惕地缓下步子，等待车子完全驶离。

        这时，街对面的垃圾桶旁，一个套着雨衣清洁工忽然直起shen，lou出面目狰狞的fei脸，他从雨衣里掏出一把短枪，枪口直指安岚。

        “――绵绵。”

        阿辉惊恐大喊，不带丝毫犹豫地扑向安岚。

        “砰”的一声，炸裂的枪声响彻天际。

        街dao两旁的学生和路人被枪击声吓得惊慌失措，街面的汽车堵得水xie不通，持枪者转shen混进人群里消失无踪。

        安岚被阿辉扑倒在shi漉漉的地面，她整个人仿佛躺在水里，呆呆看着压在自己shen上的阿辉。

        “阿辉！阿辉！”

        她全shen发抖，出口的声音都在颤。

        阿辉睁开眼，雨水打在他黝黑的脸上，像是裹了一层蜡，他虚弱地扯开chun，“还好，还好你没事。”

        然后，他凭借最后一丝力气翻过shen倒在地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宛如世界末日的天空，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安岚半坐起shen，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可shen上全没有伤口。

        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tou看向阿辉，西装系得一丝不苟，里面的白衬衣被鲜血染红，中枪的xiong口还在往外冒血。

        “止血...先止血...”

        她脑子全然空白，嘴里重复念几个字，脱下外套死死摁住他的xiong口，很快，浅色外套被涌出的血水浸染，画面chu2目惊心。

        阿辉累得眼pi直打架，一睁一闭，呼xi越来越弱。

        “阿辉你不要睡，你不可以睡着，你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还要向未来嫂子求婚，你们会生一群可爱的小猴子和羊咩咩...”她泣不成声，疯狂地摇晃他的shenti，“你不是说不放心别人来照顾我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再也没人给我zuo好吃的，给我盖被子，陪我疯陪我闹，阿辉，我求求你不要睡，我陪你说话好不好，我会一直一直陪你说话...呜呜...”

        雨水狂乱地浇在两人shen上，天地之间皆是暗灰，唯有心口的温nuan是真实存在的。

        阿辉在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艰难地睁开眼，他从ku口袋里掏出小小的绒盒，sai进她手里。

        “交给她。”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满眼温柔地看着安岚，“照顾好自己。”

        阿辉面向天空，双手握拳贴近xiong口，拇指相对，弯曲两下。

        安岚瞬间泪崩，汹涌的眼泪混进狂浇的雨里，那颗凉透的心脏正在撕裂。

        她知dao这个手语的意思。

        阿辉之前教过她，也是他求婚中最重要的一环。

        ――嫁给我。

        *

        阿辉下葬的那天，安岚没去，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默默翻看之前拍的视频。

        他以各种诙谐幽默的姿态出现在镜tou里，有时憨态可掬，有时正义凛然，成熟时像个哥哥，幼稚时像个弟弟。

        ――两人一起zuodan糕，阿辉故意在chun边抹了一圈白色nai油，转tou对着镜tou比耶，说自己是东南亚版圣诞老人。

        ――她下厨zuo西红柿炒鸡dan，西红柿整个丢进锅里，鸡danye煮成dan花，她端着出锅的黑暗料理给阿辉品尝，阿辉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