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卫庄淡淡地说，“只是据我所知，假如没有合适宿主，一缕残魂在人间并不能维持多久。”

        厚重的黑雾散尽，现出了对方俊秀的眉目，便与昔日的韩九公子如出一辙。卫庄盯着对方那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心中有如浪涌：

        “若说宿主，”男鬼的目光落在卫庄腰间的佩剑上，出一个笑来，“眼前不就有一合适的吗？”

        “原来如此，”男鬼了悟般点了点，“虽然过去的记忆一时可能无法找回，但我们不妨个交易。”

        “就是你，”男鬼扫了卫庄一眼，平缓的语气中透着餍足的慵懒，“招我重返此地？”

        烟雾后的男鬼仰闭目片刻，仿佛享受着魂珠带来的滋补，而后目光一转，这才朝不远的卫庄的看来。

        “你为我寻来一副新的肉，”男鬼笑着看向卫庄，“我作为墓主的亡魂，同你一找出真相，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

        虽然这墓地只是衣冠冢，只是不知为何，此前他施展搜魂术时确实在四周感知到了旧友的魂魄。也正因如此，卫庄才会动用禁术招魂，谁知眼下“魂”确实是招出来了，可……

        动用招魂阵得来的，就算没有差错，也不过是死者生前的一缕残魂，不见得能于世间留存多久，或许一炷香，或许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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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墓的主人，是韩国九公子非，”卫庄看着对方那双温多情的眼睛，“你若是忘了，我会很困扰。”

        “你……不认得我了？”卫庄开口时才发现他的话音竟有些发颤。

        卫庄仿佛被人当浇了一盆冷水，后脊紧绷着，勉力维持了平静，问：“那你可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没什么。”卫庄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那张叫他日思夜想的脸。

        不等卫庄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男鬼执起魂珠，仰将其吞服了下去。

        莫非……卫庄的背脊有冷汗淌下，眼前他召来的并非故人的魂魄？

        “我想知这墓主人的死因，”卫庄看了男鬼一眼，他还是十分怀疑眼前这个失了记忆，甚至炼魂珠服用的鬼魂是否真是他昔日的挚友，“可惜，你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记得。”

        卫庄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此情此景，竟叫他想起了几代之前，那一位将战场无数阴魂凝珠以增修为的前辈，可韩非前并非修士，死后的亡魂又是如何到这一切的？

        卫庄知对方之所以说这些，无非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些话来，他的眉关轻蹙，此刻故人的面孔近在咫尺，可卫庄却再无法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与有力的心。

        “招魂并非易事，”名为“韩非”的男鬼凑到卫庄耳边，轻轻地说，“既然你大费周章把我引至人间，想来不是为了在这里同我闲谈的吧？”

        “是么，现在我不是知了，我从前的名字就叫韩非，”男鬼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庄，“叫你困扰的还有什么？”

        卫庄其实明白他心爱的韩九公子，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可能重新回到他的边了。他此番原本是想要借此弄清韩非真正的死因，可如今亡魂告诉他自己把一切都给忘了……

        无论相貌再如何相似，眼前的毕竟也只能是个亡魂了。

        卫庄：“怎么样的交易？”

        “孤魂野鬼而已，”男鬼一瞬间到了卫庄的跟前，一妖一鬼一时间贴得极近，“你想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

        男鬼若有所思地看着卫庄，忽：“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认得？”

可他施展招魂术时只召了韩非这么一个亡魂，为什么对方竟能自行凝聚周围一干坟墓内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