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哭出来了,我哪是这个样子的?我明明是一直谨小慎微地活着,柔弱不能自理,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
阿瑛居然可以把肤上挂着的水珠都刻画得如此细腻。
原来她以前摸我的脸,是为了摸骨作画。
可是……
我害怕了。
我没有勇气告诉她了。
夏日的阳光灼烧我的肌肤,每一块肌肉都显得刚强有力,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张力。
若是我把前拉开,让她看到我的纹,她便知我是我了。
那个塑像只剩下眉眼一点点没有画好了,连我这种门外汉都知,眼睛是最难画的。
我本能地想往后退,阿瑛却穷追不舍,最后她一把拽着我的狗链子,把我的脸怼到了旁边一画像前。
她指的是她刚刚画的那副神似九天玄女的正像,画室里大量的画作都是这幅画的失败品。
正中央的那个泥塑,已经被工匠打造好了,骨相近乎完美,阿瑛从地上捡起她的画笔,熟练地晕开笔墨,调和色彩。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不敢想,也许她爱的那个人,本就不是我。
阿瑛笔下的人太美好,太遥不可及了,美好到她本不是我。
我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阿瑛啊,狼本来就是可以驯成狗的,那不然呢?
越靠近中央的泥塑,越完整、越漂亮,而角落的则被随意丢弃,东倒西歪,甚至碎成好几段,就像是横落着断肢残臂的战场一样。
阿瑛心思本没在我上,兀自抚摸着画像上的那个“我”,抚摸她的秀发、脸颊、肩膀,摸到口的时候,阿瑛宛如真的到肌肤一般,指尖微颤,小心翼翼贴了上去。
黄昏的余晖下,庭院里全都是几乎相似的等泥塑。
“一定是蘅姐姐知我遇到了瓶颈,特地派你来的。”阿瑛抓着我的耳朵和脸,脸上癫狂的笑意有增无减。
救……
“所以自蘅姐姐走后,我便发誓,要成为她的影子,像她一样,成为一能藏在暗、随时给敌人致命一击的腹黑母狼王。”
“她心思深沉,像匹天底下最智慧的狼,一呼而百应,这天下事就没有她办不到的。”
阿瑛拽着我的狗链往前走去,我每一步都落得格外小心,生怕踩到那些“断肢”和“断”的碎片。
美的画。”
“瞧瞧,蘅姐姐像一狼一样,强大,睿智,威严,哪是你那副狗样儿?”
救命!
她的手抚上画像中我心口的那醒目的狼纹,痴痴傻傻地欣赏了良久。
可我想不通,我想不明白,阿瑛为什么要执着于我一个凡夫俗子,把我捧成神女一般,明明她才是这个时间最尊贵的神女啊。
那是我自河边出浴,正在挽起长发。
太过栩栩如生的塑像,透着一令人窒息的恐怖。
我明明努力给阿瑛留下的印象,是一个姿容高洁、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符合贵族风骨的女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同一张脸,同一,只是细看之下,细节略有不同。
我已然目瞪狗呆,阿瑛转过来,拽住我脖子上的锁链,把我拖到下一。
我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口。
还没由得我想明白,阿瑛便自顾自地叙说着心迹:
“蘅姐姐一向是人中翘楚,一静一动,皆有威仪,一言一行,合于神。”
踏出画室走到后庭的那一刻,我如坠冰窖,彻骨的寒意瞬间爬上我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