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把话说了出来，又或者，写了出来。

        卫庄的颈间一，他意识到了什么，韩非缓缓抬起，一行泪水还残在他的脸颊上，卫庄伸手去替他拭，泪滴便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大约能猜到韩非的所想，对方离家千里，如今又突然口不能言，自然想要寻找一个依靠，但是这一晚过去，韩非是否又会后悔呢？

        韩非拥住卫庄的手顿了一下，摇了摇，眼泪了无声息地淌了下来。

        韩非没等到他的答复，太久了，他低垂的眼睫轻

        既是云，合该无拘无束。

        韩非不是先天的哑巴，第一反应仍是开口说话，只是结动，发出的不过是几声干涩的不成样子的“啊啊”声。

        没有哨兵会想要草草定下其终生的向导，尤其当对方的为一族之首的时候。

        卫庄注视着他的动作，就见韩非一笔一划在他的掌间写了一个“哑”，他才写了这么一字，卫庄便倏而展开双臂拥住了他。

        强装的镇定之余，又残着一丝掩不去的小心翼翼。

        可眼下他同故园相隔千里，鸿雁望断，他突然无与比地想要一个寄托。

        韩非便停了，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又应当如何，只是顺势将靠在了卫庄的肩，就听卫庄喃喃自语般说：：“叫你受苦了。”

        永久联结一旦完成，除非一方去世，否则再也无法取消，在卫庄看来这是远比什么拜堂更重要的事，也正因此，不该草率。

        韩非的手指攥着卫庄的衣服，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两人的嘴分开，带出一条细细的银丝，他就是在这一瞬间听到了韩非的心声：“今晚我们彻底联结，好吗？”

        卫庄愣了一下，随即大步来到了韩非的边，这一刻两人分明没有心灵感应，可他却好像恍然懂得了韩非究竟在想什么。

        卫庄哪里还会不懂，伸手按住了韩非的后脑，低声说：“我知。”

，暗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阵日光照了进来。

        这一愿望来得迫切，像是春来野草般肆意地蔓过了他的整个心间，还不等开口，只是见到卫庄，鼻尖就已是一酸。

        韩非在听见响声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来的会是卫庄，他不知这种莫名的直觉究竟源自何方，可忽而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发自内心地渴望自己就如卫庄所说，是个向导。

        卫庄确实也并不想在眼下就发生关系。

        卫庄确实需要一个向导，但他要的是彼此契合，等两人有了进一步了解后，再选择。

        他看着韩非低垂的，脑后那白玉簪尾的云栩栩如生，让他无端地想起了两人大婚的那一晚，韩非称他的神背后的那一块白斑：“就像是苍山上飘过的一片云”。

        他写到最后几笔时，整只右手都在微微打颤。卫庄心痛得难以自抑，低吻上了韩非的，轻声说：“你想说什么，在心里同我讲就行了。”

        卫庄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他多心，可他总觉得那一眼很遥远，好像隔着万水千山，同时又那样脆弱。就是脆弱，他在心里默默下了定论。

        他其实很清楚今晚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与卫庄尚不了解，更谈不上多么信任，而偏生哨向间的结契一旦完成便再也无法悔改。

        韩非的嘴动了动，卫庄看得仔细，韩非说了两次，那个没有声音的词是“联结”。

        韩非从不想要承认自己的弱，他是七尺男儿，大丈夫，从小习得的礼制不允许他出那样的事，肖想也不行。

        他说完，又去牵卫庄的右手，在那上面写字：“今晚我们......”

        他尚记得当时两人间窥探到对方心声的情形，是不是那样一来，他就能有个依靠？

        【8.2】

        韩非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卫庄看着密室中的男人，一颗心好像被人用刀刺了一下，他大概永远也忘不掉韩非的那个眼神。

        他垂着眼帘，不去看卫庄那双烟灰的眼睛，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韩非安自己就算对方拒绝了，那也在情理之中，何况他先前问的“今晚”，卫庄就算拒绝，也不代表以后没了可能。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在匈，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其实再没有别人可以信任――而卫庄会是一个合宜的对象。

        韩非眼角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来，他微微张开嘴，两人的尖便勾在了一起，这一吻绵长却不显多少情，反倒尽是温存。

        韩非张了张嘴，中那阵撕扯般的钝痛又起，他垂下了眼帘，好不叫眼眶中的泪水倾溢而出，牵起了卫庄的手，想要在他的掌心写字。

        为此，他愿意多等待些时间。卫庄原本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