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点了，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韩非的肩，继而翻下了，一旁早有亲兵牵了卫庄平日的坐骑出来，将缰交予他。

        这时一阵格外清晰的蹄声起，有人快迎上来，及至两人跟前时自上一跃而下，施礼：“参见单于，阏氏。”

        真正的尊重远比所谓的“偏爱”更可贵，韩非自小在中长大，深知君主一时的偏就似晨间的雨，须臾就消散地一干二净，若不然，怎称“伴君如伴虎”？

        韩非注意到卫庄神色细微的变化，仔细回忆一番，此前确实没有在草原上见过雪豹，更别说是神，待白凤告

        卫庄并非没想到这点，只是有些话，他不好当着一众将士的面说出来，否则军心易乱，问：“现在族里情况怎么样了？”

        他明白这一点，看着卫庄的影，一时又有些动容。

        虽然之前的日子里，匈人见了大多称韩非一声“阏氏”，可这个称呼却鲜少从卫庄口中冒出来，韩非一下住了嘴，用手理了理额前垂落的布料，所幸衣衫下卫庄看不见他红的变本加厉的耳垂。

        可眼下不是时候，韩非想，且不提卫庄如今没有神一事会不会被军中将士发现，他之前在东胡商队的日子里失去了记忆，不可能找人报信，眼前这些亲兵们又是如何得知他与卫庄此刻的位置的？

        韩非遇到过刚从地牢里出来的世子，见识过对方那不不顾的疯劲，当时的世子摆明了就是冲篡位而来，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单于的位置，转而礼让左贤王与右都尉共理政务？

        关于这背后的原因……

        而世子原先就没有继承老单于万里挑一的哨兵天赋，此前又被卫庄废去一手一眼在地牢中关押了一整年，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刚出来，就能率兵。

        卫庄的眉梢动了一下：“确定是神？”

        此刻卫庄与韩非不约而同想到了一，除非是族里有谁出手制住了世子，让其重伤，否则，很可能是世子的本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一事，”白凤，“月初的时候，在东胡与匈交界，有牧民声称看到了雪豹模样的神。”

        来的是一位紫发的青年人，模样俊秀但不是传统的匈相貌，莫约也是混血，韩非认得他是单于庭内最年轻的郝宿王白凤。

“咯噔”了一下，知卫庄说的是他求偶舞的那晚，嘟哝：“那时候可不像今天……”

        那日卫庄随带了一批锐前往大月氏谈判，但族中仍留下了数量不少的亲兵，正是有了这些人的相助，韩非那时才能同星魂一突围抵达东胡。

        卫庄勾了勾角，双手紧搂住韩非凑到他耳边：“依我看都一样。不过阏氏你要是再说下去，大伙就都听到了。”

        这一点，反正韩非是不信。

        “据那牧民说，这几月来都没有羊只的缺少，雪豹出现的时候羊群周围的牧犬也没有反应，”白凤说，“想来当是神。”

        卫庄沉默了片刻，点：“我知了。”

        韩非后骤然空了一块，刚才卫庄嘴上这么逗他，好像也不嫌害臊，要当着大军的面再点卿卿我我的事来，等真到了队伍面前，却又第一时间下同他保持了距离。

        白凤：“世子有一阵没出来见人，在帐中皆由侍者传话。”

        雨水顺着白凤的脸庞下，他的嘴角略微有些发白，这样滂沱的大雨中，哨兵超群的听觉无疑沦为了重负，需要分散大量的力去克服这些额外的噪音，禀：“族中形式尚稳，这些日来，论资暂时由左贤王与右都尉暂时同理政务，贤王再三吩咐一切照常，大月氏那亦不见有什么动静。”

        单于不在，匈却还算稳定，这势必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结果，此时短暂的平和也不过是族中几势力制衡后的产物，卫庄扫了队伍一眼，见为首的除了几位他预料的将领，往日与右都尉关系甚密的左当亦在其中，他心中略微动了一下，面不改色：“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