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话说到一半住了嘴,他自以为是地对祁进好,可祁进怀孕的时候仍是神恍惚,哪里像是会懂他心思的样子。剩余的案卷姬别情草草理过便丢给了书童整理,寝殿的门虚掩着,姬别情从门里望了一眼,祁进不在,下人说是去郡主房里照看着了,姬别情没推开门,窗开着,能看见祁进正坐在摇篮边抱着琼华敞着上衣喂,灯光昏暗,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也不知他哭过了多久。
主走了才稍稍松一口气,想带着祁进先回寝殿沐浴休息,却见祁进吓得木在原地,眼眶又红起来,只得将人打横抱起,吩咐侍从备下热水。祁进坐在浴桶旁边低着,姬别情蹲下来想替他脱掉衣服,就见祁进手背上落了几滴水。
许是语气急了些,祁进又不敢回话,缩了缩肩膀被吓到了似的。姬别情试着抱抱他,小美人便整个人钻进他怀里,说不上讨好,浑僵着,明显还在害怕,却不愿意离开姬别情边。他沉默片刻,将祁进抱回寝殿哄着睡下,祁进在床上缩成一团紧紧抓着被子,脸上还有未净的泪痕。
“小人在。”
“少城主似乎有心事,”班黎正将一盏书灯搬过来,“是因为夫人?”
“……是。”
“过几日夫人和郡主去城主府住几日,你跟着他们随照看,若是夫人说了什么,你把原话记下来告诉我。”
“小人失言。”
“小人多嘴,但您那还真不是‘不好’两个字能形容的。府中下人也曾传过些闲话,说夫人若是当初真的给老司军去妾,说不定比现在过得还好些。”
“我先前待他很不好。”
祁进试探似的扯扯姬别情的衣袖:“没有勉强,我……我没有不想和少君在一。”
屋子里的祁进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慌忙放下女儿要系好衣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衣服穿到一半便不动了。姬别情叹了口气,还是推开门进去,帮着祁进把女儿的被子盖好。
“方才睡不着,”祁进站起来抬手蹭蹭脸,“这就回去。”
“那你之前跑什么?”
班黎点蜡烛的手一顿,忍不住语带讥讽:“少城主是以为,这花垣城的男子,都和您一样有选择的权力吗。”
“班黎。”
祁进原是没动,由着姬别情摆弄,姬别情原以为他当真不回寝殿里,才一转祁进却跟上来,低着小心翼翼的。姬别情无奈:“不是说了不必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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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你,你自己洗好不好,换洗的衣服都放在外面,我不回寝殿,你好好休息,”姬别情扶着膝盖站起来,本想祁进脸上的泪,又怕再吓到他,只将丝帕放在他手边,“记得抱抱元元,她很想你。”
“……”
“你不是才说过吗,”姬别情瞥他一眼,“花垣城的男子,不是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姬别情一直走到门口才听见水声,屏风后面的祁进坐进浴桶里撩了几下水,他忽然想起屋子里没放火盆,正要叫人点上,转的瞬间祁进又没了动静。偏偏这时班黎来提醒他这几日积压的公务还未理,说是明日城主便要看结果,夫人和郡主这儿自然有人伺候着,他说不上多放心,但又想着或许祁进看不见他反而能自在些,然而坐在书房里面对着几百本案卷,姬别情也是心神不宁,稍一愣神的功夫,便写错了朱批。
“我差人搬一张床来,你若不想和我在一,就先睡在这儿吧,”姬别情替他系好衣带,“睡不着也不要勉强,这儿是你的家,你想几时睡就几时睡,想几时起就几时起,府中下人这么多,你为主人,不必事事亲为。”
“不是叫你回去好好休息,怎么还在这儿。”
“……是,小人遵命。”
他还是哭了,没被发现只是因为咬着牙没出声。
“可我后来……”
“你早就想这么说了吧。”
“……少君?”
“少城主?您怎么在这儿,该休息了啊。”
“若是……夫人不愿意告诉您呢?”
“他本不想让我碰,我不明白,”姬别情握着笔,神情茫然,“他既然这么怕我,为何先前从来都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