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眉眼弯弯,明眸善睐。
她长得很像夏连翘,也有点儿像他。
小童一声不吭,踩在血泊中,他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尸的脸。
凌守夷秀眉微剔,不假思索,无比自然地上前一步,替她整了整衣角,“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到哪一步。
老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的尸横遍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母,也是最后一次。
往常云雾缭绕的天前尸横遍野,一个眉目冷峻昳丽的小童,安静地行走在鲜血中。
唯有一双眉眼,如墨画一般。
确保夏连翘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后,老鼠这才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反手便是一记掌掴,“呸!贱人!!”
到一半,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沥沥的嗓音,像刚出谷的黄莺。
他一声不吭地跟着夏连翘走进屋内。
他动了动,想喊,妈妈。
这是……他的家。
夏连翘一边喊他小凌,一边自然地走上来挽他的双臂,问他今日吃什么。
等她丹田内的灵气终于榨无可榨,无可之时,她只知,她再也无力阻止这些源源不断的群妖了。
枕有两只,并排放在一起。
是被鲜血染红的天际。
si m i s h u wu. c o m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给我拿住她!”一声呼喝,左右的妖兵妖将如水般一拥而上。
眼前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乌黑的发丝间还黏连着碎肉,一滴滴鲜血顺着眼睫落。
小女孩儿仰着脸笑,脸上泥巴东一块西一块,像只小花猫。
凌守夷走到桌边,坐下,看向桌上一只未完工的虎鞋。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丫竟然还有这般能为,他眼底掠过一阵惊讶。
夏连翘去了厨房,说再也不敢让他炸厨房了,他才隐约记起来,之前的确是自己在饭,但伴随着茅屋屋被一次次掀翻,夏连翘打死也不肯让他再踏入厨房半步。
她上骂天,下骂地,骂遍这世上一切神仙,很快就有人将她带走。
桃花掩映之下,有一座小小的茅屋,屋前碧草如茵,清溪如带。
有妖怪急匆匆赶来,按落云。
他的目光转向不远的茅屋前。
她其实也懒得烧饭,但她嘴馋,戒不掉口腹之,两个人大多时候还是会选择去山下吃。
“是这世上最高明的骗子!”
远另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他看到她的容貌,脸很尖很瘦,或许她从前是丰的,干燥皲裂,或许从前是艳的。
凌守夷他还看到了自己的剑,与斗笠蓑衣一起被挂在墙上。
抱残峰静室内。
左边细口的黄铜瓶里插着三两支新摘的花,床帐上吊着小花篮,香气蓊郁。
凌守夷有一瞬的恍惚。
夏连翘抬看他一眼,是那个老鼠。
“一群骗子!!”
在这之前,她也本想不到自己能到如今这一步。
夏连翘不知。
这是,他和夏连翘的……家。
小寒山,正阳剑宗。
吵吵闹闹的,温的,有夏连翘的家。
在这一刻,他的父母,他的家庭分崩离析。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这般自然而然地拿起旁边的针线,垂眸开始鞋。
匍匐在天池前挣扎的巨龙,龙鳞被剥,龙被抽,龙血染红了天池,天池的水满溢出来。
心魔生着一张圆脸,肤很白净,大大的杏眼,乌发皆成双髻,发尾垂着淡绿色的丝绦,杏黄色的裙像是春日缀在枝累累的甜杏。
她喃喃,又哭又笑,“他们都是骗子。”
一个浑上下漉漉,脏兮兮的小女孩,抱着只小狗崽跑回家,“爹爹!!”
穿针引线,无比熟稔自然。
人人都说女人从前最温柔可亲,天真无邪。可女人的眼底,此刻却清冷明亮的如一把剑,这并不是个疯子的眼神。
他记得他,他见过他,这天兵曾经给他带过下界的糖葫芦。
有桃花水的,有子女绕膝的,
边尸骸枕籍,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妖尸几乎堆成一座小山,夏连翘跌坐在绵绵,血糊糊的断肢残臂之中,沉静地迎来自己的命运。
看着这些妖尸,老鼠打了个寒颤,竟然摄于这小丫的杀气,一时间没敢上前。
凌守夷微微一怔,还没想明白夏连翘为何会成为他的妻子,眼前的一切又有了变化。
凌守夷看到了自己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