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寡淡抬，瞥他一眼。

        皇帝绝不偏袒，只要有拂逆他意思的，悉数下狱，群臣于是纷然噤声。

叫她多怜惜一番自己。

        天色将明的时候，拴着锁链的牢门被人推开，拎着药箱的大夫轻轻推醒谢灼：“殿下如何了？”

        如今他自己也受了伤，却恍然明白，伤势轻的时候，可以摇尾乞怜要人疼惜，伤得太重，就不免小心翼翼，怕害她担忧――也怕自己一不小心，死在她跟前，怕她守着自己冷了了狼狈不堪的尸首的时候，会害怕。

        太医握着他手，给他把脉：“陛下到底心疼殿下，所以叫臣来为殿下看一看。”

        陆峥笑出声来：“你疯了吗？谢灼，如今这世上要你死的人有许多，你父皇、皇兄排前两个，我就勉强居于第三位。可你要我怎么？看着你死在狱里，害得贞贞伤心绝吗？她一泪，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有出此下策。”

        “为了你？”

        陆峥风轻云淡：“我告诉陛下，当初陆家的确参与了那场贪墨旧案，且就是和魏家合谋。你昨夜冒死来这里，是为了保住我的命，不叫真相被埋没。陛下说我罪立功，既往不咎，还要封我个闲散官职。”

        谢灼诧异：“真是这样？你怎么可能为了我，连家族名声也不要了？”

        谢灼疲乏地睁开眼：“还能气。”

        这一夜长得骇人，他冷得很，却连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力气也无，就坐在那里，静静等死。

        陆峥一默，手里的书随意抛开，难得直白：“谢灼，你真不是个人。”

        陆峥垂着眼，瞥他一眼：“你父皇午后传我进，六殿下，我才救了你的命，还望你记着这事情。”

        谢灼低任人给自己理好伤口，漠然听着外的哭喊声。

        谢灼才不信皇帝会这样好心，一定是有什么契机叫他改了注意，他糊嗯一声：“那替我谢陛下恩典。”

        因为太子谋反的事情，外已经炸翻了天。陆家旧案到底过去了十数年，怎么也没有东有夺位之心来得惊心动魄。一夜之间，朝堂上天翻地覆，看诊还没结束，就有三五个常参朝会的官员被剥去官服扔了进来。

        他垂着眼，慢吞吞扯破自己的衣裳，自己给自己包裹上伤口。

        他环顾四周：“孟弥贞呢？”

        “到底怎么回事？”

        至于他百年之后，即位的儿子是否能压制得住这些朝臣，那就不是他们能担心的问题了。

        至于陆峥――

        “我当然会记得。记得你救我命，是为了叫孟弥贞不伤心，因此你入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卖力，哄她开怀、叫她开心，把你抛诸脑后。”

        谢灼在那小院里见到了陆峥，难得的，孟弥贞没依恋在他边。

        不是太子，还能有谁呢？

        他在诏狱里面只被关了一夜，天大亮就把他放了出来，去谢恩的时候，陆峥摇着轮车，坐在皇帝边。

        谢灼抬手摸了摸额上的伤，心领神会了那答案。

        “生我气了。”

        顿一顿，他轻飘飘：“还有，你以为围攻这里，要我和贞贞命的，真是你皇兄？他造反都如此不争气，怎么劫人就这么有本事？”

        经此一事，这些明面上为他们这些皇子说话的朝臣们悉数被挑拣着除，这朝堂如愿被皇帝牢牢拿在掌心。

        出来后，谢灼才晓得了外面的动。被抓进去的，有为太子求情的，也有为他说话的，也有觉得陆家当年的事情还有需要再查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