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重伤。是一个有苦衷的东西，但如果他真的杀了生，那还是得有惩罚的。广陵王在心里点评。

        手牵着手，绕过绘制参天巨木的画，已经是接近一层徘徊着灯笼红影的小门了。镂空的云团中央下月华，照得艳鬼脸上满是柔和的银亮，当真是一张芙蓉燕脂的美人面。手上握着的温度冷了点，但实在像情侣一样亲昵。松开了一点手，广陵王：“先生，我们还没有交换名字，先生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广陵。”假名。

        朱殷红的眼瞳更近了，艳鬼紧紧地攥住广陵王的手：“贾诩。”

        “名字好好听。是怎么写的呢？”广陵王问，“贾谊的贾？中庭有树，其实诩诩的诩吗？”

        手心被艳鬼摊开了。一点一划一撇一捺，每一次落笔都有些滞顿，极为认真地运出了文字的骨。艳鬼冰凉的手指在掌心转，酥酥地。低垂的眼帘抬起，他笑着又写了两个字，这次不是他自己的名了，是广陵王刚说的假名。

        他问：“名字？”

        “是这两个字。”

        艳鬼将手攥得更实了，掌心牢牢压在刚写过字的肌肤。掌心紧挨着掌心，一人一鬼不动声色地记住了彼此的手掌纹路和名字。两个人走得极慢，终究还是走到了小院门口。

        门外的热风已经近了，高高悬起的灯笼已将花篦伸到了门槛，血水般滩在地面的红影倚着灯笼至小院外围，它们又似乎是畏惧于旁的大物，只敢在最近的地方徘徊着，瑟瑟发颤。

        踏出了第一步，门外红影如水波般开，脚下一片干净。

        贾诩。默念着这个名字，连着刚描绘的手相一起，一笔一划在脑海勾勒，脑中存储的书籍随着笔画迅速翻阅。

        “贾诩先生。”

        艳鬼将眼神分给广陵王。

        “您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个吗？还是您一直住在这里，我随时可以来找您给你赔偿呢？”

        踏出了第二步，上纷纷拥拥的灯笼退了，散开月的清光。

        攥取鬼怪的真实姓名，亦如手握利，寻常鬼怪不会将真名告诉他人，然而……脑中书页的翻阅愈发迅速，快成一团模糊的散影，就快要碰到了……这个东西此生的行径，究竟是人是鬼……

        艳鬼笑着，他的语句回归了之前生涩的模样，不再是模仿的腔调。

        他笑：“我一直、都在这。我一直、死在这。你们、也、该死这里，活在这，不和、太阳一起。”

        死字千回百转，淌着鬼的愉悦。

        书籍轰然倒塌……骤然间四肢百骸里淌的血凝固了。这里很热，但广陵王感觉后背凉丝丝地，是出了冷汗。这个名字是真名，可是，她在推算时没有见到他的生平，世间公开的书籍没有他……一个古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