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闻言大笑,用指节敲着桌桉玩笑说:“庭坚也会戏言啊,当年你在太学一枝独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和光同尘呢?”
陈冲哑然,只能拍着膝盖叹息,无奈说道:“好,明天我带你去钟府上看看,你也好看看钟家的家风,到那时不觉繁琐,我也就帮你说亲了。只不过成婚恐怕要等到明年你阿父征东事了吧。”刘燮大喜,顿时对陈冲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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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陈冲等人告退后,钟毓因没看到刘燮字帖,故而颇不服气,便缠着钟繇要个说法。钟繇摆手宽慰道:“小子以为我说的是字吗?是,其实也不是,这字里行间狷墨狂放,放肆如此,我看是有帝王气啊!你将来最贵不过千户侯,哪里能赶得上帝王?”
:“公麟可有看上的人家,若是好人家,我可以代为说情。”
陈章一愣,忙推辞道:“阿父,我都还未元服,哪里需要这么着急?”
陈冲本也是随口一提,见陈章拒绝,便也不打算多说,只是告戒他道:“我只是听万年说,你日常有些孤僻。平日哪也不去,常常在她房里看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这不是好事,君子当多友多闻,你要引以为戒。”
在陈冲的引导下,两人很快谈论到年轻一辈。陈冲故意说:“前年昌老狐在会上说,年轻一辈比不上我们,当时我不甚苟同。但这两年看下来,年轻人的娇奢之气,远胜于光和年间,完全不懂和光同尘,是故又觉得他有几分道理了。”
刘燮撇了下嘴,不以为然地道:“叔父话虽如此,可娶的两位叔母不也都是美人吗?”
次日,陈冲就带刘燮与陈章去拜访钟繇。两个老友就坐在厅堂边谈论家常,而刘燮陈章就和钟繇诸子坐在下首旁听。
钟繇闻而大慰,手抚髯须道:“那你说,在后生之中,我儿可为几品?”口中是问句,但眉眼之间,尽是对长子的自豪之色。
既然说过了刘燮的婚事,陈冲又看向独子陈章,笑问道:“说来你也十三了,我要不要给你也挑件亲事?”
刘燮没有说话,而是斜眼看向一旁的陈章。陈章心领神会,立马说道:“阿父,半年前,钟伯父家的次女玄姬,坐车到太学中抄经,当时的学生远远望见,全驻足不行,都说是绝色呢!”
当夜上榻歇息之际,他又对妻子孙氏道:“说起来,玄姬已年满十四,也该找个人家了,我看大将军的公子实在不错。待大将军东征告捷,我们便上门提亲,家门兴旺,也就在此一举了。”
陈冲不答,仅是微微一笑,挥手招来刘燮道:“公麟,你写一幅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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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缓缓道:“至于娇气,倒不是无的放失。不过才智乃天授,性情而后成,倒也不必对后人如此苛刻。依我之见,晚辈人人外秀,才不失为治世之民啊。”
不料此言一出,陈章顿时沉默不语,显然对此颇为抗拒,陈冲见状,只能默默叹息,暗地里则叮嘱公主,希望她帮忙多关照陈章一些。
刘燮应诺,上前挥毫着墨,不过片刻,便抄了一遍边让的《鹦鹉赋》。陈冲直接把字帖交到了钟繇手中,笑问道:“你看看我这侄儿的书法如何?”
钟繇粗粗一看,忽而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看了刘燮几眼,而后叫了几声好,就让一旁的苍头把字画收下,随即对长子钟毓叹气道:“人外有人,毓儿,我看你是追不上公麟了。”
说起来,这几年里,陈冲与董白之间琴瑟和弦,已诞有两女,长女名叫阿止,已经四岁了,而次女名叫阿娑,刚满两岁。但与公主之间却并无所出,一是两人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二是两人之间始终还是隔着一道名叫天子的厚障壁。或许是出于一种维护体面的默契,两人还是扮演着一对还算恩爱的夫妇,只是实际上,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明面上的举桉齐眉罢了。
陈冲听了,指着两人笑着摇头说:“你俩啊,娶妻要娶贤,琴瑟和鸣才是最重要的,莫非不知道孔明是如何娶妻的吗?要以色为下、德为上才是。”
说到这,钟繇当即唤长子钟毓,让其写一幅字让陈冲品鉴。陈冲知道钟繇是书法大家,好字成痴,也不推脱,就站在一旁观看。钟毓摹的是《陈球碑文》,写罢,陈冲手拿字帖,颔首夸赞道:“令郎布局缜密,刚柔兼备,点画之间,颇有异趣,得了你七成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