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是个眼疾手快的,立马上前一步阻拦,却是被她一把推的踉跄一下。
握了握,不着痕迹的冷笑一番。
那两个丫鬟相看了一眼,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竟都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既是没有的事儿,那样个活生生的人儿进去了,你们也是眼睛不好,看不着么?也是个失职的,该是犯了错的,该罚的。”水烟心下一紧,连忙转了话锋,淡淡道。
随后,便是传来阵阵哭喊声儿。
这声音极刺耳的,听着水烟起了满身的疙瘩,忍着心中的难受,忽地厉声道:“这事儿若是哪日传去祖母的耳里头,也是个不好听的,那我今儿便作了这恨人,打完便打发回家里,除了这将来的隐患。”
这满屋虽升火烧炭的,却也似冰窖子般,既冷又闷的,叫人忍不住想探到外头大口吸气儿。
那几个丫头也是躲得快,这巴掌也不至于落在嘴皮子上,落了个空。
水烟不着痕迹的浅勾了勾唇,顿了语,气忽然变硬:“且说你们是签了身契的,若是被查出来有甚隐瞒的,面上定是过不去的,到时被棍子打一通是小的,若是祖母动了怒,被发卖给人牙子或是发回父母那儿倒不值当了。”
倒是个忠心不二的,几个丫头虽是额头上沁着露珠大小的汗,却还是闭口不言的,好似嘴被糊上了,用箸儿去撬,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孙氏又惊又怒,瞳孔放大的瞧着水烟,见她做事果断,面不红心不跳的,这会子哪里像个未出阁的柔弱姑娘?
瞧着她们将手叠与腹上,毕恭毕敬地朝堂上行礼,随后又端正的站定,随时待命似的。
“你倒是个懦弱的,与这些子人废什么理儿!也是些下贱的手段,横竖该乱棍子打死拖出去的。”沈水煣厉声喝着。
果不其然,水烟瞥眼去看时,孙妈妈已然是站不稳了,心中一阵冷笑,终是开口道:“抬进来。”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只听着外头的帘子响动,进来个两三个蓝袄子的丫鬟。
那两个丫头面上微怔,也是去瞧堂上的孙妈妈。
“那日吟春去了大娘子屋里的侧间儿,你们也是在的,可听着或是看着了甚?不妨说说。”
孙氏心下分明是慌,却还要装出个波澜不惊的模样,抿唇一笑,示意着孙妈妈去叫人。
倒俨然是个当家的主母!
其中一个婢子嘴巧些,只依言答道:“那时大娘子歇下了,婢子几个在院儿里只听着侧间儿有些许动静,这便去看了,却只见得吟春独一人儿在屋里,还翻箱倒柜的,这便去叫了人。”
“蠢出世的小蹄子,竟也这般满嘴涂了油的!”
语音刚落,便见着几个婆子掀帘进来,将两人拖了出去。
言罢,便打直了眼儿去瞧堂上的孙氏,只见她晏晏一笑,道:“烟姐儿倒是个公正的,是该罚的,便各去外头领二十杖罢。”
过了好一会子,外头叫嚷声儿小了些,只听着一个颤抖的哭腔道:“三…三姑娘饶了婢子们…都…是孙妈妈指使婢子做的。”
她又抬眼去看孙氏,见她面无波澜,抿了抿下唇,作揖道:“烟儿也是没甚法子,终是要给眼前儿的事儿一个说法的,阿姬素来公正,烟儿便斗胆请理儿,叫当日值院儿的婢子来趟。”
水烟笑得明媚,好似说的不是甚要紧的话儿,但明眼人儿都瞧得出,这眼里是透着彻骨的寒意的。
沈水煣也是耐不住了,她二话不说,便是要冲上去掌这丫鬟的嘴儿。
水烟眼睫微颤,如蝉翼般的遮住眼底的凉意,清了声儿嗓,待平复了心绪,淡淡道:“你们若真的甚都不知,那便是好的,倘若知道,有意瞒着,那便不该了,纸包不住火,若此事非闹得不堪,请了祖母来坐镇,就不是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了。”
就是为着这口气,也要豁出去博一把。
那孙妈妈此刻哪里还会理她们,只偏着头,手里的帕子被揉作一团,上头甚至浸着些许的手汗。
刘妈妈同着玉簟玉簪便是来劝她,只拖着她去一侧坐下,也是连劝带哄的,好一会子才消气。
这声音故意扯高了些,堂上的孙氏心中一格愣,刚想开口,却被水烟堵住,见她仍是一脸单纯的笑,抚了皓腕上的玉镯,道:“烟儿便僭越一次,斗胆帮阿姬除了后患,只这次事小放过了,若哪日真少了物件儿倒不值当了。”
水烟眼波流转,便是朝孙氏福身谢礼,只作出个严肃的神色,左右打量了她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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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儿一出,孙妈妈倒是先站不住脚了,晏晏笑着,正欲启唇,却被孙氏抬手拦了:“烟姐儿既发话了,那便叫着人来,与姐儿问了,也求个心安。”
是的,窝囊一世了,若这辈子连自个儿的亲姐姐都给不了公道,那该是后悔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