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凌烟阁时,玉簟便与水烟卸了厚重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挂在雕花木施上。
也是昨儿个没睡好,水烟只觉得浑身没力,轻轻靠在引枕上翻看了一会子书,不知不觉的,便也是眼皮子沉了,只浅浅的睡去。
待再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然是沉了下来,屋里上了几盏羊角灯,微黄的灯光舒适自然,足以照得里间儿亮程程的。
水烟多躺了一会子,才懒懒的翻身,只见得自己身上多了层锦被,浅浅抬头去看,见睡前看的书早已在炕侧的几子上平放好。
想是玉簟那丫头掸了氅子,见她睡沉了,出去时替她理的。
薄唇微勾,这才掀了被子起身,正穿靴子,便听着外头帘子响动,随后便见着一双白底绣花鞋停在她眼前。
“姑娘醒了也不晓得唤婢子。”这声音来的尖细,一股子陌生且熟悉的气息。
水烟轻轻抬眸,便迎上那丫头明媚的笑,许是刚醒,眼前蒙着层雾,待看清人儿时,便知道她是青黛了,这会儿也是没多想,只觉得心下一暖,回以甜笑。
那青黛见姑娘没发话儿,便压步走到她身后,去捻那被角,细细地叠起来:“瞧姑娘睡的香甜,想着是昨儿没歇好了,也是没来打扰的,不知这会子睡的可好?”
水烟闻言,舒展了眉目,也是穿好鞋了,便温声应了她的话,没与她多讲,只偏头去探屏风那头。
也是没瞧着玉簟玉簪的,她不觉平了嘴角,又回头去看青黛:“玉簟几个呢?这会子怎的没见着?”
“啊,玉簟姐姐还在外间儿候着呢,婢子那会子听着姑娘里头有了动静,想也是初来的,便央了她们歇着自个儿进来瞧了。”青黛面上依旧挂着笑,语气清脆,放了叠好的被子,起身道。
正说着,便见着玉簟端着茶盏进来,朝水烟浅浅福了身,瞟了青黛一眼,笑道:“姑娘吃盏茶醒醒脑儿。”
随后便见那冒着白气儿的茶递在她面前,青黛也是个清醒的,忙与她让了位置,换旁侧候着了。
一盏温茶入腹,只觉得浑身自在了许多,水烟顺势接过帕子,轻轻擦拭了,轻看了青黛一眼,脑中组织了言语。
勾唇道:“你原是阿姬院儿里头的,知是好意的,自不好怠慢了,便留在屋里同玉簟几个一块儿罢,我这儿也不比阿姬屋里,你不要嫌弃便是。”
语音刚落,那青黛眼珠轻转,随后便又扯出抹比方才更明媚的笑来,立马福身谢礼儿:“承蒙姑娘恩惠,青黛定当尽心尽力,与姐姐几个好好伺候您。”
水烟淡淡一笑,也是没多言语,将茶盏轻轻搁了,起身儿站了会子,便去正屋软榻上坐了,随意拣起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瞧起来。
没过会子,便又是翻过一张来。
玉簟见自家姑娘这会子是不受人打扰的,便轻轻拍了青黛的肩膀,摆手示意着出去了。
几子上的掐丝珐琅香炉吐着缕缕青烟,屋里火盆烧的正旺,偶有丫头进来用火钳仔细翻了,随后便又是合了铜罩,蹑手蹑脚的退下。
也是瞧了出神儿,外头人影憧憧,多了几分人声儿。也是没理会的,水烟便又是饶有兴趣的翻了一页去。
正看着,便听着外堂子的丫头报声儿:“东院儿的秋棠来了。”
水烟听着,也是纳闷,眼下将要入夜的,各屋也是欲传晚饭了,想来她四妹妹也是个恪守规矩的,无事不扰,这会子她倒有个甚事儿,竟如此迫不及待的命人来了?
想罢,水烟眼睫轻颤,葱指微翘着合了书,只将其搁在一旁,柔声细语地应了。
随后便听着帘子响动,水烟理了理裙摆,半坐在软榻子上,轻看着人儿进来。
却见着来人红着小脸儿,大口的喘着粗气儿,胸口时起时伏,也是一时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
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没忘了规矩,还是毕恭毕敬地福了身儿,眉头紧蹙,一双手指着外头:“姑…姑娘且去我们姑娘屋里瞧瞧罢,这会儿倒不好了。”
水烟见状,也来不及多想了。立马起身,去拿了大氅穿了,也是随着她出去,外头的玉簟玉簪见主子出来,相看了一眼儿,也是跟了她后头。
究竟嫡庶不同,凌烟阁的东侧院儿自然比不得她的西侧院儿,这是藏在一处小花园的后侧,也是要穿了抄手走廊,再行几步路才到的。
方踏进院子,只瞧着里头暗沉沉的,远远的只隐隐瞧得里屋亮着些许光。
秋棠步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