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方等着,便听着外头传来一阵儿慌乱的脚步声儿,渐渐的,也是愈走愈近,再往窗外看时,便瞧着几个丫头打着灯,急匆匆的朝屋这头走来。
水烟见她这般,也是安慰般的笑着,想了想,便是岔开了话头,往别处说了。
忽然,脑中丝想到了什么,眼中掺了些复杂的情绪,淡淡道:“也是祸不单行,现下你姑母身上一直不见好,绾丫头也是孝顺,只是这般处处忍让,难免长了他人志气,如今去了便知,这屋也是容不下她了。”
“现下二房的翠姨娘有孕,你姑父一颗心便都扑在了那妾室身上,你姑母这般,不过是念着往日积攒下的一些子夫妻情分罢了,自他家老太太走后,绾丫头便是无依无靠了许多年,也是没个老子爱着,才叫那大房的几个蛮横丫头骑到头上了。”
眼下,可不能轻易放过冯绾娘了,只依着老太太的意,将她接回去,接着便像猫捉耗子般,偏不给她个痛快,只慢慢磋磨她,好将自个儿上辈子的苦楚一点点奉还。
“傻丫头,若不是你,那绾丫头也是绕不过这遭的,横竖是要受这劫的,只苦了你的,跟着我来,却始终落不上好了。”沈老夫人轻叹一声儿,眼波流转着。
闻言,水烟便是不着痕迹的冷冷笑了笑,她早早便料到这冯绾娘使个狼心狗肺的主儿,若她今个儿帮自个儿说话,那倒是怪事了。
只若是为着报复她,冷漠旁观,让她这般落了水,倒是做姐姐的不该了,若想让她难堪,日后且有的是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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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着,便是接老太太的话:“绾妹妹从小是没人照拂的,从来不靠着谁,也没人替她出头,这么个小人儿自是在这虎狼窝摸爬滚打多年的,被人欺了也只能纵着,没人诉苦,生生吞在肚里,倒不奇怪哩。”这会子也是假意怜悯的。
不知不觉的,屋里也是凉了下来,才晓得火盆里的炭快没了,便是唤了着丫头进来添炭。
沈老夫人心善,边讲着便是掉下一滴泪来。
想着,水烟玉手便抚上皓腕上的玉镯,只将其死死扣住,极力掩着眼底的寒意。
也是等不及的,随后便听着帘子响动,几人进来了。
这会子话匣子打开了,祖孙俩又说了片刻,口干舌燥了,便是添了好几盏茶的。
这话儿一出,沈老夫人便是温和的看着她,也料到她是个自责的,微皱着的眉头也是松快了许多,终究浮出了一抹笑来。
水烟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儿的酸楚。
沈老夫人这会子已然站起了身儿,身子借着一侧几子的力,蹙眉瞧她。
也终究是没说话的,沈老夫人瞧她面色依旧不好,想她也是没有调养过来的,也是敛了敛神色,只默着不语了。
这李妈妈脸色不好,拉着个脸子,秉着规矩不能废,便是半福身儿行礼,随后便快嘴道:“老太太…不好了!”
至了外间儿的回廊,才褪下斗篷来抖雨。
没错了,上辈子何尝不是因为她老人家的一时心软,埋了冯绾娘这祸根儿在沈府,自个儿又怎的会落的那步田地!
听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水烟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眼中含着水光去看她。
眼神儿始终落在自个儿身上。
沈水烟打横眼儿去看,便晓得是长房冯李氏身边的李妈妈了。
顿了顿,便继续道:“只这般,孙女才看不下去,去帮了她,倒是那婶婶,这本是她房里的姑娘不对了,与姊妹不对付,她看着面子,也该是罚的,不然岂不是给旁人落了口实,好日后编排她家的?”
便是抿了抿唇,继续道:“只绾丫头,看得出,是个怕摊上事儿的,也是谨慎着,横竖你帮了她,她倒一句话也不回的,相较那攀不上亲的绥丫头倒是爽快性子,看不下去说了几句,比她要做的好。”
歇了片刻,才听得李妈妈颤抖着声线,眼中已然流下两滴晶莹的泪:“二…二奶奶不好了。”
这声儿一出,犹如霹雳般的,直直击溃了沈老夫人的心,只瞧着她老人家脚下一个不稳,便是倒了下去,好在褚妈妈来的及时,扶住了。
水烟缓了一会子,也是重新堆回一脸的笑,松了手上的动作,朝沈老夫人温声道:“该是孙女的不是了,如今姑母身上不好,这般的,烟儿便又是给大伙儿的添了烦恼的,让您两头忧心着。”
沈老夫人闻言,怎听不出水烟的话意,面上倒不显,心下多了丝欣慰,只若有若无的压了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