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日台已坐了许多人,成留和刘楠找到了梅姨的位置后便松开了手。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伴随着无比的清寒,而成留心中却燃着熊熊烈火,这团烈火,足以将他十八年来的痛苦温暖,足以将悬在童年里的坚冰融化。倘若这团火能在他胸中一直燃烧,就算一直被困在祝融峰下的云雾里又有何可惜。他想着,二人已来到了梅姨身边。
刘楠坐到了梅姨右边,成留坐在梅姨的左边。此时,天色已有些蒙蒙亮,云层如瀚海之涛一般翻滚在观日台以下的夜空,东边的所有山峦被吞没殆尽,归于岑寂中的千峰大地,在等待着日出的救赎。同样等着被太阳救赎的,还有在暑日凌晨披着棉袄看日出的人们。
观日台上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穿着草鞋衣着褴褛身上散发着一股檀香之气的大胡子中年男人做到了成留身边。空气清寒,他却微微煽动着手中折扇,汗珠涔涔而下。这名男子的到来,视乎让成留身边的空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遥远的东方已开始氤氲出火光,那儿翻滚着的云层在一抹红色的感染下变成了乖巧的金色棉花,若隐若现的金珠时而冒出了芽儿,时而又被棉状洪流吞没。太阳,在向每日的重生处挣扎,云层在怀旧着夜的黑暗,似乎它们都觉得自己可以胜利一般。
这是,成留身边的男人站了起来,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东方,口中朗诵起了一首诗来:
“层峦穿破云雾
扶摇于沉睡的天幕
黑暗压抑着半山孤独
太阳尚在云层下踌躇
我以光明作饵
自由为杆
垂钓于墨色下的荒芜……
日出,祝融峰巅的一只舞
我再借华丽而古朴的舞步
钓一幅千里江山图……”男子朗诵的声音很洪亮,但成留发现,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成留左右望了望,似乎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对男子投来目光。
梅姨在成留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钓云的人。”成留顿时明白,怪不得别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原来这人就是南岳七贤之一:钓云的人。带着景仰,接着日出的微光,成留再次看向这名男子。此时,这名男子也正俯视着成留。成留发现这人相貌似曾相识,他炯炯有神的眼中似乎有着看透一切的魔力,他凌乱的胡渣下似乎隐藏着与祝融峰一样的沧桑。成留觉得他就像黎明前的太阳,故意用一团无序的云隐藏着自己;又像云下一座伟岸的山峰,不到天明,却让人看不清全貌。
那钓云的人将手中折扇送给了成留,道:“还请公子来山下一树菩提一聚。”
成留压低声音推辞道:“谢谢,可我无功不受禄呀。”
钓云的人笑了笑,又把折扇递给了成留,道:“你来了便知道了。”
梅姨道:“接着吧!”成留依言接过,心想,既然知道他的地址,自己下山后一定会会这位高人,到时在作补偿也不迟。
这时刘楠突然叫道:“看,太阳出来了。”成留连忙向东方望去,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