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咏昊拿起手边的账册,边看边道:“弩机咱们总共只有四百多具,都配到各营弓兵手里了。船上还有三千五百多张步弓、七百一十张马弓,羽箭有八万多支……嗯,就是羽箭怕稍嫌有些不够。”
关盛云佯怒道:“然啥?俺可绝不愿遇到贵父子这般的对手。”
罗世藩笑了笑:“国大哥,用不得这许多人。八千人足够了。料敌从宽,你给咱们预备一万两千人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妨,不碍事的。到时候换人不换弓,两三千张弓咱们肯定有的。”
关盛云接道:“那也没其他办法了,现做来不及了,布一些拒马罢。”
关盛云把国清林单独留了下来。罗咏昊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小国,你觉得可以么?”
罗咏昊目光一闪:“以当下情形看来,咱的前面,倒还真似有些出路。”
罗咏昊叹口气:“唉,世藩脑筋确是活络。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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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帅帐回到各营,众将按照少军师的吩咐,把手下的营官、队官、把总们都聚了来,详详细细,耳提面命地把少军师一再告诫的话语传达给他们:交战时对方就是仇敌,绝不能手软,这次的敌人不同以往!不能心存侥幸搜死尸,绝不会有什么财物,反容易被敌人反杀。一开始军官们都觉得这些是废话,有些小题大做,但等真正明白了可能即将遭遇的情形,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国清林咧嘴一笑:“军师大人放心。俺平时扎营后闲的没事做,总会带人射点兔子山鸡什么的打打牙祭。射箭这事,百步穿杨肯定要下死工夫去练,但上手却不难。又不需要什么准头,有大半天时间就该差不多了。”
关盛云摇摇头:“前路生死尚未可知,哪里顾得上这些。”
国清林挠了挠头:“啊?还要这许多事?俺还以为把人领来分一下队伍就好了……”
罗世藩笑了笑,不过笑容显得有些苦涩。环顾了众人一眼,慢慢说道:“这仗,非打不可、南阳府必须拿下来。其一要绝后患,免去我军腹背受敌的后顾之忧、其二要立威。湖广是生疏之地,咱们对那里陌生,那里的狗官兵对咱们也陌生。我军这一路攻无不克的赫赫兵威此刻他们全然不知,难免有不少人心存什么立功的侥幸,若不能通过此战彻底震慑其心神使其畏我如虎,我军恐战不胜战。身处敌境,兵员和物资的消耗咱们拼不起。这第三么,”说着话,少军师用余光瞟了一眼张丁,“府衙里那些金银,更没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子抢来东西还不是人人有份!你们哪个不是两手血,娘的装什么好人!”
国清林毕恭毕敬地一叉手:“回军师大人,可以的。卑职的辅兵八成以上都是青壮,除去给尤将军、谷将军的七千人,老营这里本就预备了一万二千人。构筑营盘工事做云梯撞车什么的最多需要一半,另一半本就是给大帅助战用的。少军师既然定下战法,有张将军帮忙守着,舟筏上留五六千人足够了。卑职总计可以抽出助战辅兵一万五千人。如果不够,再添三四千人也能凑得出。若是发了刀上战场,恐怕只有给大帅预备的六千人可以做半个战兵使得,其他没见过血的怕是不行。但按少军师的计较,又不是面对面搏杀,俺让队官们盯紧些,当是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只是……”
关盛云精神一振,接道:“哦?军师可否说来听听?”
关盛云正要发作,罗咏昊轻咳了声对众人摆摆手:“各位稍安勿躁。小犬既已想到这一层,应该还有对策,且听他继续说来。”
罗世藩笑了:“可不是。列阵的地方、进退的次序、箭只的供应,都要提前琢磨好的。”随后转头道,“大帅,爹。俺陪国大哥一道去吧,给他搭把手。”
说到这里,见谷白桦不安地在椅子上抓耳挠腮扭来扭去,知道这蛮子妹夫已经急不可耐,忙继续道:“在下有个计较,各位将军听听看是否行得……”
罗咏昊点点头,转向国清林:“小国,你马上安排人把弓箭都卸下来。哦对了,务必让大家熟悉一下。”
罗咏昊闻言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关盛云是在开玩笑,也不禁莞尔。二人的命运不仅已经牢牢地捆绑到一起,这一路的血雨腥风,彼此间早已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随后想了想,眼望着关盛云关切道:“大帅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
罗世藩道:“国大哥说的是。射得准不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尽可能射得远。咱们人手足够,不用惜力。还有就是轮换要组织好,十人一组,十组一队,五队一个小阵。每个小阵后面要留些备用的弓手,断了弦,折了弓,膀臂抽筋都是免不了的事,切不可急切间乱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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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离了帅帐,关盛云望着罗世藩离去的方向盯了半晌,对罗咏昊感叹道:“军师生得好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