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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燃冬

一层淡淡的熹光从将明未明的地平线渗透出来,隔着越野车半裂不裂的车窗,卫笙寒眺望远方被晨曦映亮的奇林险峰。坐在副驾驶的顾瑜也在看向窗外。如果有谁看到这一行人如痴如醉的神态,绝不会相信他们刚从成群结队的高阶丧尸中勉强生还,还要往更危险诡谲的深渊前行。

        过了今日,这些微光亮也再难复还――末世的极夜即将降临。

        从复曦基地至位于神农架的黑区,苏影一行人走了足足半个月。除却必要留下保护基地的异能者,一同出发前往黑区的ding尖异能者超过百数,等抵达黑区范围,跟在苏影shen后的,仅剩三辆越野车。

        苏影蜷在后座,tou枕在卫笙寒大tui上沉睡。男人转过tou来,用指尖轻轻抚摸她左太阳xue上一个抓挠破pi的痕迹。苏影与其说是沉睡,不如说陷入能力使用过度的昏迷。她睡着时一动不动,宛若尸ti。心口一点pi肤摸起来是温的,干燥苍白,心脏在xiong骨下轻轻tiao动,血ye静静地沿血guanliu动,脉搏缓慢萎弱,生命仿佛在狭窄的feng隙中勉强延续。

        牺牲祝栖迟,又倾尽天命基地所有研究资源,最后提炼出针对病毒母树可能有效的复合物,被分别制作成针剂、霰弹与pen雾。可――母树到底是什么?他问苏影,女人回以一个疲惫倦怠的微笑:很难用语言解释。

        梦里,她和陈曦的影子一dao走在记忆构成的gong殿中。即便是jing1神世界的虚假gong殿,也因主人有心无力而显得破败不堪。影子倒如陈曦本人一样温run平和,偏生眼里糅杂了一种让人见之生畏的坚冷与透彻。

        因为对母树一无所知,她碰过无数次bi,几乎耗干心神,拼命抵达能力尽tou,一条一条探寻拯救世界的可能。母树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树木或植物,而近似一种纯粹的概念、一个作用范围极大的污染源,病毒只是污染的一样工ju。污染的概念与地球的整ti生态产生了某种形式的相互作用,其中心有一种日益扩大、增强的力场。母树是病毒,是来自外太空的物质,或者某种神祗。

        最开始她没办法向任何人说清楚自己看见的东西是什么,但陈曦无需浪费时间理解苏影眼中的世界,他同时ju有读心与屏蔽的能力。他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把她看见的超自然的画面一同xi收进大脑,共享那个众人皆凡人之外的世界,把她容纳于心,温柔地抓紧,告诉苏影她并不孤单。

        但陈曦也好,liu亡路上帮过二人的同行者也好,苏影一个人也没能拯救。

        zuo着梦的shenti缩成一团,越野车刹得太急,停得太猛,几乎把人掀出去。卫笙寒感觉衣角被抓紧了,一阵剧烈的颤抖掠过女人的shenti,他双手抱住她,那一瞬,她脸上闪过与愤懑并重的伤痛,他从来没见过情绪消失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若是卫笙寒当时眨一下眼,就会错过那转瞬即逝的真实。

        然后,开车的顾瑾转过tou来,语气发沉:“tiao车!”

        车外,突然长出倒刺的苔藓抓住车轮,几条长鞭似的藤蔓死死绞进发动机。变异植物构成的丛林吞噬了dao路,一种毁灭与异域的气氛扑面而来,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混乱感。

        黑区没有一个明确的入口,附近也看不到任何在久远的过去中曾经有过dao路的遗迹。地平线尽tou,惨白的太阳低低燃烧着暗淡、虚弱的微光,照亮一片不确定的模糊山林,从中不可能辨认出任何确定的山峦或标志。

        “从这里开始,我们只能步行。”

        后面的三辆车也遭遇相似的问题。除掉变异植物不是大事,但作为第一层保护的越野车不能使用,难免令人丧气。

        神农架的最外层被命名为“密林”,是唯一能被异能者真实观测的区域,更深chu1的“灰水域”与母树中心,只是苏影用能力“看见”的神秘领域。据探查,密林地带早已不存普通生物,而是充满变异丧尸和受辐she1影响的奇特生物。这里树木盘gen错节,像在有意遮掩内情。

        魏年宁与长木基地的罗澄走上前,罗澄还在打量被卫笙寒抱在怀里的领tou人,魏年宁已经开口了:“现在怎么办?”

        顾瑜皱起眉tou,平淡的表情在往焦虑转变:“极夜未至,天冷得有些不合时令……趁还有光亮在,能进多深,就进多深。”

        “好吧。”

        罗澄背着一个鼓鼓nangnang的大背包――尽guan极力缩减,但面对未卜前路,物资必不可少。

        “我的第六感有些不好。”

        顾瑜心里一沉。罗澄虽然是自然系异能者,但同时也有些许预见能力。她克制住叹息的冲动:在场除她这辆车上的四个人外,其他人几乎注定要踏上一场有去无回的险程。

        “先往东走。”被抱着移动的苏影拨开挡住眼睛的tou发,语气古井无波。“注意那些会捕食人的变异植物。会有黑熊……以及小心昆虫。”

        她无法继续说下去,眼前别的图景干扰了她的预见。

        “密林对我们来说并不算极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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