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总是不懂得满足。普遍认为,这样的天性能激发出人内在的动力与潜力。然而,更多的时候,它只会导致烦恼的滋长。
记得数月前,我的唯一心愿便是逃离那所对我充满恶意的学校,在新的校园里平静地度过余下的高中生活。如今,梦想成真了。新学校的同学们对我的过往毫不知情,也毫不关心。他们不像我从前的同学那样,以攀附风云人物、成为小团体中的一员为傲。虽然他们同样喜欢结交比自己优秀的人,也爱好聊是非、道人长短,但比起旁人,他们更关注自身,因此,他们不会花心思去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譬如排挤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一切正合我意。我曾一度以为这种像透明人一样存在感接近于零的角色正是自己想要的,可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强。被无视和被嘲讽,很难比较哪一个更令人难受。没有期待便没有失望,是我太贪心了……
从转学的第一天起,我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新学校没有明文规定学生上学时必须穿着校服,换言之,学生可以选择穿便服上学。无论在哪个班级,穿着便服的学生都占了压倒性的比例,而像我一样规规矩矩地穿着整套校服的学生反倒显得另类。我选择穿校服的原因再简单不过――我不必每天花时间对着衣柜发愁。至于那些穿校服的“同伴”的想法,我并无意打听,毕竟,不从众需要勇气,这份勇气的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什么难言之隐。即便我没有大商场服务员的眼力,我还是能看出,那些穿便服的同学在衣着打扮上没少花钱,想来他们的家境是相当殷实。诸如最新款的手机、名贵的饰品、限量款的鞋包,决计不是一般家庭可以负担得起,当然,还有高昂的补习费用……回想起从前我们尊敬的校长说过,校规要求我们统一着装是为了杜绝攀比的风气。如今看来,或许这条校规真正的意义在于维护我们这些没有能力和资本去与他人攀比的学生的最后一丝尊严吧……我突然想起了敬夜航,从他舅舅没认出我身上的校服可以推断出,他应该属于穿便服的大多数,又或是因为太久没上学,以致他舅舅忘记了我们学校的校服长什么样子……答案来的比预想中快……
我本想听从敬夜航的建议,可每当想起他那孤独的背影,便觉得于心不忍,无法置之不顾。虽然网吧离我家有八个车站的距离,但我还是每天坚持挤公交把作业送去,让他舅舅代为转交。说来可悲,纵然他没露面,更莫论和我交谈,但这却是一天中唯一能让我感到些许欣慰的时刻。
有时候,我忍不住去想,在我养病的那段日子里,如果也有人能记挂着每天给我送作业,或许我不至于那么绝望……给予他人自己没能得到的善意,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心理补偿吧……我之所以一厢情愿地把他视为我和新学校之间微弱的牵绊,是因为除去他,我再没有可以交往的对象。我不至于愚蠢到看不出来,在他礼貌的举止之下,是拒人千里的冷淡,可至少他没有对我视而不见,而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友善了。
周四下课后,我又绕路去网吧给他送作业,不想一直躲在房间里不现身的他竟站在了网吧门口。他的头发和前几天一样乱蓬蓬,新换的睡衣裤是天蓝色的,把他缺乏光照的皮肤衬得明亮了一些,看上去多了几分生气。他分明知道出入网吧的人在笑话他的打扮,然而他却无动于衷,静静地站在门前,不知在发什么呆。
“你在做什么啊?”我小跑到他面前,狐疑地问道。
“在等你啊……”他嘴角微微上扬,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不由得乱跳了几下。并非我对他有意,只是我从未听过男生对我说这样暧昧的话,一时间,难免觉得不知所措。我当然知道他没有那种意思……我故作镇定地问道:“等我干嘛?”
“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敬夜航收起笑容,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又怎么啦?”我皱起眉,不满地盯着他。
敬夜航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其实……明天我会回去上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