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烛火摇曳。陈璃正悄然离去,刚退后几步就察觉到不对,猛地转,看到两个黑衣暗卫正静静的站在自己后。这时他听那清朗声音传来:"陈璃,这么冷的天,躲在外面什么?快进来。"
陈璃藏在帘后,冷汗涔涔。他是见识过这个小皇上的手段,绝对称得上机聪慧。可他,或者说世上的所有人都觉得皇上的手段总是太过妇人之仁,简而言之,就是不敢杀人。可今天,他才发现,那个在朝堂上总是温和谦逊,甚至会被倚老卖老的老臣们呵斥的年轻皇帝,原来是一条蛰伏的毒蛇,只等猎物自投罗网的那一刻,才出致命的獠牙。
电光火石之间,崔鸿霎时明白过来了,面色阴晴不定。难怪这些日子拉拢朝臣如此顺遂,分明是这皇上放出的饵,自己却浑然不觉,一撞了进去。想到此,他反倒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真的为崔鸿感到惋惜:"被那愤怒的艺用腰带勒死了。朕闻讯,心中着实痛心。"
"世家千年基......"秦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可惜,连自己明日黄花尚且难保,又如何谈得上其他的呢?"
"起来吧。"秦诺伸手扶起陈璃,指尖微凉,"除此之外,朕还有另一个礼物要送你。"
"圣上今日大驾光临,恕在下有失远迎。"崔鸿随意拱手一礼,语气却不见半分恭敬,"想必皇上也看到了,这朝中上下,谁不念着我等世家的好?皇上可切莫听信那些小人挑拨,说什么世家不倒,水草不茂。世家千年登基,岂是几个黄口小儿就能动摇的?且您毕竟年纪轻,朝中行事需要有人帮扶,何不效仿前朝,王与,共天下?"
陈璃心剧颤,单膝跪地,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圣上!"脑海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他不由想到裴大将军和裴拓,心中更添几分忧虑,需得叫他们更加提防皇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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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气氛瞬间凝固。陈璃躲在帘后,只觉心如鼓。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亲自出手。这一局,怕是要有大戏上演了。
秦诺看出了他的退缩,缓步上前,目光柔和,语气和缓,好像在安抚他一样,却径直挑破了这层窗纸:"在下不才,正是如今的皇帝。三公子入京多日,不知从多少人手中见过朕的画像,怎么会认不出呢?"
崔鸿的挣扎渐渐微弱,中发出"咯咯"的声响,最后抓在颈间挣扎的手也渐渐脱力,连不停蹬踹的也伸直了,只剩下双眼恨恨地盯住秦诺,双目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恨。秦诺轻轻抬手,为他整理了一下因为挣扎而散乱的衣襟,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安抚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儿。
秦诺倚在雕花金丝楠木旁,月光为他清秀的面容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望着陈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今日你既然来了,朕要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未落,暗闪出数名黑衣人,手持白绫,动作迅疾如鬼魅。崔鸿这才惊觉,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皇帝眼中,哪里是温和,分明是猎人看着即将落网的猎物的冰冷。
秦诺依旧带着那抹温柔的笑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出彩的戏码。烛火映照下,他白皙的面容宛如白瓷般完美无瑕,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寒意人。
只是慕名而来。
他顿了顿,目光在崔鸿脸上轻轻掠过,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贵重瓷。
"朕听到一个传闻,不知当讲不当讲。"秦诺的语气依旧温和,带着几分困扰般的犹豫,"崔三公子崔鸿,今夜在画舫狎,与人发生争执。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他竟然打艺出气,最后......"
画舫上一片寂静,唯有河水拍打船舷的声响。那僵直的尸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双目圆睁,衣衫整齐,宛如真的是醉酒后神志不清时被勒死了。
微风拂过,动珠帘叮咚作响。秦诺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双目却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幽寒光。他缓步踱至崔鸿面前,声音轻缓如春风拂面:"崔公子说得是。朕年幼登基,政事繁忙,总要靠世家扶持。只是......"
"你、你敢......"崔鸿拼命挣扎,厉声狂吼,"你怎敢杀我!崔家不会放过你的!"
崔鸿强撑镇定,只能装作不认得皇上,毕竟他这次是秘密进京,还未进觐见。他虽然是下一任家主,但毕竟只是个未领差事的少爷,此时装作进京游历倒也说的过去,只看面前这位皇上愿不愿意将他轻拿轻放了。于是他忍住颤抖,试探:"不知这位少年英才是……"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指向地上的尸,语气依旧温柔:"有了这份功绩,你重返朝堂,再无人敢置喙。"
这声呼唤温和中带着几分笑意,却让陈璃浑一颤,毕竟刚刚下令杀崔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音。他深一口气,强自镇定,缓步走入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