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依依仍紧紧抱著他,不放手。
孟白跪坐上床,把筱依依一把拥入怀中。
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孟白抱著她,轻轻拍著她的背,反而劝著:哭什麽,对你而言是好事啊。
筱依依也回抱住孟白,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只是他们之间所有的能被称作爱情的感觉,早已消磨殆尽了。这六年,对于孟白而言,是补偿,是赎罪,对于筱依依来说,是原谅,是救赎。
孟白慢慢放开抱紧筱依依的手,捧起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说:依依,你还记高中的时候,我怎麽给你告白的吗?
筱依依哈著气,充满期待地看著孟白:怎麽再稀奇?
她沉浸在回忆里,眼泪渐渐停了。
她著眼睛,看到床脚已经堆了一叠孟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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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的语气很轻鬆,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日常的事情:回去了,明天要上班了。
孟白不自觉地挑起嘴角,他问:想不想让这第一场雪再稀奇一点?
。
当他告诉筱依依那个瓶子的故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
筱依依立刻清醒了很多,她坐了起来,问:你干嘛?
筱依依冻得冰凉的耳朵被孟白夹杂著热气地灌入这句话,心脏倏地狂,一时间僵住了。
但他不想为难筱依依,也不想委屈自己。
那是高一的初冬,他们认识三个月之后。平安夜,他们一起上完补习班,在寒风裡等公交。
终于,他们之间的感情,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但是她也知,孟白此去,即使再见,他们也只能形同陌路了。
她不到,心中爱著一个人,却和另一个人过一辈子。
筱依依哭得眼睛得像个桃子,她抽噎著,慢慢地点了点。
那一幕,像电影片段一样印在筱依依的脑海里,如今想起来,倒像是从第三人称去看一个别人的故事。
孟白看她不哭了,挑了挑嘴角:当年我说我喜欢你,说实话现在也没淡去。但是我想通了,我值得更好的,你也值得你更爱的。依依,我走了,你要好好待自己。
孟白前的衣服都被筱依依的眼泪浸了,他自己嗓子也发酸,但了几天的心理建设,此时此刻终于决定告别,他的心里也难过。
种种不捨,终归还是要放手。
孟白双手插兜,被她拽得偏了子,他侧过去:大惊小怪,平安夜下第一场雪又没什麽稀奇。
曾经筱依依最深的痛苦,来源于他;而后也是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直陪著她,走过了六年的时光。
筱依依看到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已经摆在床,她忍住了没去拿。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抱著自己的一堆衣服,向外走去,没再回。
如果徐夜没有再回来,他们也许就会相依著度过这一生,但是对筱依依而言,徐夜回来了,并且他们相见了,那麽她和孟白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孟白最后拿著两件T恤转过来,在床脚叠好,他看著那一堆自己的衣服,几件冬天的,五六件夏天的,加起来不过装满一个登机箱的大小。
一刹那,什麽平安夜,什麽第一场雪,都不算什麽了。
晚上九点半,他们站在站台的角落,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她一激动,拉著孟白的袖子大叫:孟白,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是在平安夜哎!
他们相了六年,他能从筱依依的家裡带走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就那麽点。
孟白看她的脸在一瞬间红得像个红富士苹果,得意地笑笑,将她搂得更紧,追问:筱依依,你愿不愿意我女朋友?
眼前的孟白,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意气,但是依旧帅气异常。白肤,尖下巴,单眼高眉骨,一如当年。
很冷,风也很大,筱依依还在想著晚上课上解不出来的那数学题,她心算著,一抬,看到路灯的灯光下,细细的雪粒在飘散。
承认自己是个替代品,真的很难,但是既然承认了,也就放得下,走得了了。
人生有几个十年,能让她认识几个像孟白这样的人物?
孟白歪嘴笑著,伸出手拦过筱依依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我喜欢你。
筱依依兴奋得两眼放光:我觉得稀奇!这麽多年,我们这哪次第一场雪是在平安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