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世远握着方向盘,瞥见他手里的桃,转移了话题:“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想起给甄总送礼来了?”
“什么?”
章世远从白立手里接过车钥匙,带老板上了路。穆岛难得坐在副驾驶位,手抵着下巴看向窗外沉思。
“远哥,等下回去把账给静心居转了。”
“上周天在蓝星闹了点误会,我一时没忍住,当着底下人的面给他甩了脸。”穆岛摩挲着手里的物件儿,“借着君归开业,找个由哄哄他,省得被人说闲话,骂我不懂规矩。”
他看了眼穆岛,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慈眉善目:“小穆啊,刚刚是李叔心直口快说错了话,你别在意。叔给你赔个礼,改天送你块匾你看如何?”
“那我先谢谢您。”穆岛附和着笑,眼中却闪过一瞬的狠劲儿,“好了您通知我,我亲自扛走。”
李研平站在台阶上往下看他,呵呵笑了两声:“看你这么能歌善舞,就送你一幅‘八面玲珑’吧。”
“不该的别,”章世远瞥了他一眼,“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练练你的车技。”
穆岛啪地一声把盖子合上:“还说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包养女人、两面三刀,不三不四不干不净是不是?”
章世远心中了然,笑着摇摇:“这不得把李研平气死?好歹人家的东西在市场上也是重金难求,给您的已经是亲情价了。”
“是吗?都怎么编排我的,讲来听听?”
穆岛脚步顿了顿,本想装作没听见,但不知怎的又不想忍了。他回朝李研平作了个揖,抬看见正房门屏挂着的那张“宁静致远”的匾,笑肉不笑:“小辈愚钝,还请李叔指点――我到底是吃的哪家的‘里’,扒的是哪家的‘外’?”
“好。”章世远应着,“三十万全打李研平卡上?”
“不什么,”穆岛翘起二郎,扯了扯紧绷的安全带,“拿我那幅‘八面玲珑’呀。”
章世远自知说错了话,大大方方地了个歉,穆岛也没在意,又解开了木盒上的红丝绸,把那对文玩桃拿了出来。
穆岛一向在乎称谓,按照亲缘关系,他理应喊李研平一声舅舅,然而自母亲过世之后,他就跟李家彻底断了来往,能客客气气喊人一声“叔”,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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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你不说我也知。”穆岛把桃放进木盒里,玩着盖子,语调中听不出情绪,“无非就是说我狐狸,卖屁上位认了个好爹,又勾引得乾哥五迷三茶饭不思。”
穆岛没心思再多听李研平说这些胡话,便拿起装桃的盒子起告辞。李研平被穆岛光明正大地甩了脸色,心中不悦,跟在他背后声音不大不小地骂了一句。
章世远心里门儿清,也不避讳,直言相劝:“穆总,我看要不就把话说开了吧,老是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君归的事儿你非要一手办,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你越躲他越来劲,那言蜚语已经遍地传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
“哦?那您是准备题什么字?”
“那王春定是不敢收的,还是得孝敬给他师父,只是杀人诛心呐。”
白立和章世远抬着君归长达三米的匾额,跟在穆岛后小心翼翼地走。白立瞅着前面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惊讶,低声问:“远哥,老板这是怎么了,怎么进去一趟生这么大气?”
穆岛挑挑眉,是真心感兴趣,但章世远可不去这个霉:“那些个话我可说不出口,您还是找别人问去吧。”
?血脉算个屁!但凡李家当年能念着点血脉之情,他爹妈也不至于在寒冬中惨死街。李家从来都不承认他这个外姓子孙,怎么自己一当上皓鑫集团的二把手,这些老家伙就明里暗里想让他认祖归宗了?
白立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敢再问。到街口时,穆岛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对两人安排:“白立,你在这等着,叫个货车把这东西拉走。远哥,你和我先回君归。”
穆岛笑了一声:“给王春转二十六,给那老东西转四万就行了。”
李研平没想到穆岛一向温顺和气,嘴里还能说出这么挑衅的话,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被一个外姓后辈呛住,传出去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倒宁愿他生气。”穆岛着鼻梁骨,有些无奈,“我也不是个傻子,乾哥的心思越发藏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是要把我上梁山啊。”
“那也不用送这么贵重的礼吧,一点芝麻大的小事,甄总还能生气不成?”章世远轻轻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哥。”
“劳者多得,他就写了俩破字而已,一个字两万够可以了。不服气的话,问自己徒弟要去呗。”穆岛顺了气儿,语气都轻快不少,“只要他能拉得下那张老脸。”
章世远没声,算是默认了。穆岛看他垮着一张黑脸,拍着笑出了声:“你倒还生气了。远哥,过两天提醒我再来一趟静心居。”
“他有资格跟我攀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