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知他不会哭，可是不哭不代表不会难过。他抱着我的力很大，几乎勒得我生疼。

        于是我知，原来他其实是个很容易不安的人，他也在害怕着我的离开。

        他很认真地听着，也很认真地看着我，他不再嫌我眼睛太空了，我却有些不想看他的眼睛了。

        我亲吻了他的耳垂，我把自己冰凉的贴在他的耳廓上。

        那天下午时间还很早，他应该还在忙碌。我想他应该是不想眼睁睁看着我死亡的，所以独自一人死去也很好。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而后深呼了两口调整自己的呼。

        那十几天里，他开始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我这里，一日两餐也是在我这里用的，直到最后几日，他开始夜宿于我的房间。

        当燕国国灭的消息传来时，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解脱。

        我向他描述了我的国家，描述了我曾经的生活，描述了我记忆中的一切一切，一如他当初讲给我听的那样。

        我终于可以重拾我燕太子丹的份了，我终于可以陪着我的国一起走向死亡。

        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双臂在微微颤抖，耳畔响起的是他声若擂鼓的心。

        但我屋子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他的影出现在我视线之中。

        我很想和他说以前我也是很重的，加之常年习武材结实，说不得他本都抱不动。

        我当时的温已经很低了，大冬天抱着我就像抱着一块巨大的冰块，他倒也不嫌，依旧每日抱着我入睡。

        最终我还是出去了，仍然是他抱着我。

        这样的疼痛让我觉得真实而满足，那是我还活着的证明，也是他在意我的证明。

        也许，这就是燕国的国魂来接我回去。

        就像是那一天他曾经暴地占有我一样。

        我很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漂亮而且柔和，藏着那么多美好的事物。

        他朝着我走来，一开始似乎竭力想要镇定，但只走了两步便又奔跑起来，一阵风一样出现在我床边，紧紧地拥抱住我。

        我的国终于来带我回家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低吻我，小心翼翼地撬开我的齿关，温柔而满是安抚的意味。

        其实他可以再暴一点的，我一点也不讨厌。但自从第一次的那个夜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那样对我了。

        他侧过耳朵来听我说话，可实际上我没什么可说的，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呼有些急促，发和衣袍都有些散乱，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

        我知我上就要死了，在这一刻，我忽然很想同他肌肤相贴，我想要更真实地感觉他的温度。

        我感到了由衷的满足，而后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那也没有多久，不过就是十几天时间罢了。

        那天，咸阳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咸阳是很少下那么大的雪的，那让我一时间有了一种在燕国的错觉。

        于是我又活了下去，活到了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想，也许我可以再陪他一阵。

        他的眼睛，好像就要哭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念那一晚，怀念那次他因我而起的肆的情绪。自那之后他的情感都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一般，温和而无波。

        我享受着关于他的一切，直到迎来我的死亡。

说，我太轻了，抱着我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抱着个成年人。

        但我没有那样说，我只是看着他，安静地同他对视。

        我忽然就不那么想死了。

        那天我说了很多很多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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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拦着我不让我出门，劝我说不好经不住折腾，可他们并不知，这是本拦不住的。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想，我却都知了。

        于是我开口叫他的名字，扶苏公子。

        可他其实并不喜欢和我对视，他说我的眼睛太空了，他会忍不住想要填满。

        我本来已经好了准备去死了，就在燕国国灭消息传来的那天。

        真好，当我死亡的时候，还会有人因我而不舍。

        那是自从初见那一夜之后，我第一次再见到他如此起伏不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