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我想把它送给你。”
任洳清抱鼠窜:“知了,知了!”
大约三个月后,她们又收到来自疗养院的统一通知:余辽先生已于我院病逝,患者生前已签署遗捐赠协议,家属无权解除此协议。感谢您的合与理解。
仇人关系,划掉。
任洳清吻了吻她的,发现她在颤抖,手臂带动着手腕和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空空睁着眼,泪水却大颗大颗地落。这种情绪叫悲怆。
余柳:“……哦。”
余柳拧她的耳朵。
任洳清一个人待在家里,污染区下了连绵一个月的雨。如果她是一株杂草,那她已经长满了整片荒原。
好在任洳清心里没有空,她心里只有余柳。如果余柳死了,她的心也会跟着死掉。那样也就没必要在意什么空了。她会陪余柳一起迎接死亡。
任洳清把玩她的手指,感觉到僵冷,好似她真的被那片大雪冻伤了,变成一个静立在那里的小雪人。
余柳气得揍她:“这是传家的信物!你在想什么?这里已经够乱了,不能再招惹脏东西进来了!可恶!”
接着是联盟官方的通知:依据联盟星继承制度,余辽先生名下2颗联盟星奖章、48729036星币余额将由于乔、余柳二人均等继承。无其余实产。遗产已发放至您的账,请注意查收。
护士遵照余辽的指示,给远在光明星的两位余女士发去了同样的消息:我一切都好,勿念。
任洳清惊讶不已,双手捧着那个吊坠,想把它供起来,她说:“要不要在家里设一个牌位?”
死亡是人心里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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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洳清开心地笑起来。
她和于乔一起上路了,走了一个月之久。
它的代码混乱成一团。
后来余柳说:“我要去整理父亲的遗物。”
任洳清很熟悉,却很久没能出过类似的反应了。
她静静地陪着余柳,心中不经意划过很多枪下亡魂的名字。她没有亲人,但她知什么叫死亡。
任洳清连忙抱住小雪人,像用温捂化她上的冰霜:“柳柳……你怎么了?”
任洳清说:“十五年啊。我们认识几年了?”
滴滴滴——
终标记就是这样,不是离婚二字能斩断的。
墙角的小机人将这一幕收进摄像里,机械地进行数据理,电子屏上刷出一行行报错。
“就只有哦?”任洳清咬她抿紧的。
任洳清抓住余柳的手,说:“柳柳,不要难过。”
报错——报错——
护士问:“后来呢?”
任洳清说:“不会有那一天的。柳柳,我会死在你后面。我不想看你难过,即使死了也不想。”
余柳带回来一个小吊坠。
护士没有问为什么你不拒绝。
余辽说:“后来我一个人在家。那是我和女儿们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是我的家。女儿们偶尔会来看我,前妻她……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取我的信息素。我对她已经完全失望,患上了心理成因的信息素释放障碍,她强行打开我的生腔,在里面成结,造成了撕裂伤。她给我注的东西,可以顺利取到信息素,同时也拖垮了我的。”
余柳垂着眼:“洳清,我没办法不难过。我人生的前十五年,与我的父亲密切相关。我自他生命里诞生,从今往后,就是他在这世界上的延续。”
伴侣关系,划掉。
余柳愤愤瞪着她:“你说呢?”
小机人屏幕一花,滋滋冒出了白烟。
这些年在医院,她见得太多了。
任洳清说:“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哭吗?”
余辽说:“18岁我与妻子结婚,次年在人造子培育中心领到了两个女儿。33岁我与妻子离婚,原因是我的两个女儿,都辜负了家族的培养。”
余柳缄默不语。
余柳嘴角扬起一点笑,用力拍她的肩。两个人作一团,胡闹一通。
余柳跟着她的思路,算了算:“我二十岁遇到你,至今十年了,恰好是十年。”
任洳清看着余柳光脑上的那几行字,隐约意识到,这个叫“余辽”的人,大概是余柳很重要的人。余柳心里的某块地方永远为他留着,也会随他消失。
余柳看着这两条消息,心中空,像下了一场白茫茫的雪,天地只有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任何。
将死,其言也善。这时候他没必要再说假话,每透一点,都更加令人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