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反正公开搅出这滩浑水,陈家父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先是主动抛出诱饵,告知对方录音笔在自己这里,然后拿落水的事作筏子,借题发挥,让安家陷于被动。就像在购买商品的时候,先挑出这份商品的缺点,以此来杀低价格。有这档子事横在中间,正好给了陈泰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推脱拒绝安长林刚才提出的那份还算丰厚的条件。
到底是谁在对付谁。这人,是惯会倒打一耙的。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放过我们旧厂街。你让我怎么办呢,一个干儿子,在陈泰那里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只有我成了小陈总,他才有可能帮忙救他们。”
高启强裹着毯子,浮夸造作地打了好几个嚏,摇摇晃晃,一副快要站不稳的样子。陈泰招招手让儿子坐回自己边,以要带孩子去看病这么敷衍的借口,不冷不热送了客。
高启强沉默几秒,在他臂弯里回转子,直直看向他眼底。
“陈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儿子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了,安欣同志好心下去救他,我看,这叫见义勇为,值得嘉奖。”
“你很聪明吗?”安欣反问他,“你知不知,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小陈总这个份,带来的不只是钱和权力。血于水,你以后就被绑死在陈家了,他家的水很深的,你想脱都走不了。陈家的什么生意,刀口血,随时随地掉脑袋的,陈泰这几十年结了多少仇怨,要有人上门寻仇,第一个砍的就是你。”
服务人员走到池塘边时,高启强用尽全力踢了一脚安欣的小,即使有池水充当安全气,凭借他又准又狠的踹人技术,还是顺利让安欣吃痛地松开了他。
他哼了一声,讽笑,“这么快就开窍了,安欣,看来你还不算很蠢。”
“老高,那你为什么……”
“安欣,我知。”高启强轻声说,“所以最开始,我跟他达成的约定是,我帮他弄死徐江,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收我当干儿子。拿到录音笔之后,我也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我知这个录音笔比徐江的命更贵,能换到比干儿子更有价值的位置,但我那个时候,并没有下定决心,真的要去当这个‘小陈总’。”
安长林笑肉不笑,把太极打了回去。
陈泰斟茶的动作慢悠悠的,脸上倒是严肃阴沉。“安局长,你儿子过去是怎么对待我儿子的,我也不是不清楚。我是真没想到,他在我的地盘也敢这么,怎么,当我老子是死的啊?”
等他们换好干净衣服,去到长辈们面前时,那几个旁观的工作人员已经尽量客观地把事情阐述完了。两位长辈都面色不善,见他们进门,也没有招呼他们坐下。
这么容易就能脱险,显得高启强刚才的挣扎更可笑了。还好,他没尴尬多久,就被安欣抱住腰薅回了水里。他肉墩墩的屁撞到了安欣上,那些落在难舍难分的两人上的,原本可以帮助他证明安太子的暴行的目光,把他的耳烧得。他扭着屁试图掰开那只箍在他上的手臂,可安欣搂得好紧,温厚的声音到了他耳边。
这对半路父子合得倒是默契,看来今天这出,是摆明了又要来一次栽赃陷害。
鱼打破水而出站了起来。他的还没有完全伸直,水面就已经降到了他的腰。
安长林自觉被下了面子,脸色黑过锅底,离开时连句关心高启强的客套话都没说。可惜,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说
“安警官,你没理再这么对付我了。”
即使有工作人员已经带着毯子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了,安欣依旧不闻不问,只顾将他扣得更紧。
“为什么?”高启强重复了一遍,嘴边噙着抹古怪的笑。
“是你我的啊,安警官。”
迎着安欣大惑不解的目光,高启强眨一下酸涩的眼,笑出了一丝苦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黄翠翠把录音笔藏在了她的生官里,是不是。”
两边各执一词,都打定主意要护犊子,一时也争不出个结果。再说这事要真计较起来也丢人的,他们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二十五岁,不是一个九岁一个五岁,在这为了到底是谁推了谁争得脸红脖子,传出去安家和陈家的脸都别要了。
我儿子都被你儿子欺负成这样了,就这么一点蝇小利就想把我打发了?我再多讨要点医药费,不过分吧。
他搭着工作人员的手臂爬上了岸,裹着毯子,红着眼圈俯视池塘里的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