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些将门勋贵仗着地位尊崇，把持军方要职，平日里胡作非为、横行霸，其实已经毫无用，沦为了社稷蛀虫，有百害而无一利！

        皇帝这回召见徐明朗的地点不是崇文殿，而是御花园。

        宋冶见徐明朗又开始长篇大论，强调他那一套将门无用的理论，不由得感到大如斗，“先生，还是说回代州之事吧。”

        他的意思简单明了。

        “藩镇之祸”四个字，是皇帝的禁忌。

行者，为何出现在代州城，就必须要有合理的解释。

        “代州之事，先生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宋治这回没有端皇帝的架子，而是以弟子礼见之，这表明他是在请教，跟在东太子时一样。

        毕竟范钟鸣和北胡大修行者，还没压回来受审，而且有些事情、关节还说不通。

        “赵七月、镇国公原本都在京城，怎么忽然到了代州，那么巧的将赵宁救下？还俘虏了北胡大修行者？就好像赵氏事先什么都知一样！”

        到了前朝末期，这些实力膨胀的藩镇，不遵朝廷号令，视天子如无物，在事实上裂土自立。而后互相攻伐，并起逐鹿，最终覆灭了朝廷。

        他要的，就是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提及前朝藩镇之祸――好方便之后行事。

        但他此时他还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摇：“臣只知，这次的惊天阴谋之下，赵氏并无损失，而且还能在事后增强雁门关的军力！可谓有利无害。”

        “范式既然勾结北胡袭杀赵氏修行者，自然是暗中进行，可怎么连赵氏一个御气境的嫡子都没杀掉？反而自被牵扯出来？

        前朝中期，各地领兵的世家将门大，逐渐节制地方军、政大权，尾大不掉，号为藩镇。

        “臣怕雁门军一旦进入草原，漠北就会兵祸四起，那些对大齐恭敬有加的族，也会不得不起兵攻打王师！

        徐明朗见宋治还稳得住，知这些诛心之言的力度不够，遂使出了杀手锏，击节悲愤：“陛下，你难忘了前朝藩镇之祸了吗？”

        “本朝文武分，为的就是不给将门民政大权，用文官控制他们的后勤补给，只让他们领兵，避免他们有再度割据自立，作乱覆灭皇朝的能力！”

        赵氏一旦出兵草原，就会成为脱缰野，为了挑起战争，将大肆屠戮草原族，不惜让漠北血千里！而一旦草原族被迫反抗，边境战火重燃，将门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番话听得宋治面色不停变幻。

        “陛下，对将门而言，天下无战事就是最大的危机！赵氏想要扭转将门颓势，重新让勋贵们显得重要，有加官进爵的机会，掀起边境战火，就是最好的办法！”

        徐明朗在亭台拜见皇帝的时候，左右二十步内，除了他俩再无旁人。

        “为何？”宋治问。

        说到这，他补充：“北胡年年朝觐、岁岁纳贡，在大齐境内的时节、商贾，对大齐又是如何敬畏，想必陛下心中有数。”

        宋冶面色顿时一紧，眸中芒如剑。

        前朝灭亡后，藩镇间又历经五十多年战争，枯荣无数，九州这才重归一统。

        徐明朗字字铿锵，“陛下，追揭底，掌握兵权的将门世家就不该存在，只有将他们都剪除，皇朝才能真的太平！陛下若是不信，且看这回代州之事。

        半响，他问：“先生是想说，这场大戏是赵氏一手策划，为的便是渲染北胡威胁，好趁机大？”

        一盏茶还未饮完，宦官到了中书省。

        徐明朗跟宋治相对而坐，依然是稳如泰山的模样。

        宋治沉下来。

        徐明朗就是想要皇帝这么认为！

        徐明朗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先生此言，危言耸听了吧？”宋治皱眉。

        “前段时间，金陵吴氏与广陵杨氏，为了争夺一片猎场大打出手，仆从死伤近百，还殃及了好些村民，便是明证。”

        “赵氏为将门第一勋贵，自然要为将门出，扭转所谓的将门颓势。

        “这两年来，赵氏不断渲染北胡天元的威胁，几次上书要带领大军巡查草原，臣一直压着，陛下可知是为何？”

        徐明朗愤懑不已的：“这些年来，臣为陛下清除将门蛀虫，罢黜那些尸位素餐之辈，虽然是为了江山社稷，但在将门看来，这却是文官对他们的打压，心中早就不满！

        他娓娓来：“大齐承平日久，除了二十年前南蛮北侵，天下再无战事。且当时一战，作为将门勋贵的范式，还在沙场大败，丧师辱国，后来靠着监军得力，这才雪耻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