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垂着眼，紧张起来就不停地搓鼻梁，耳朵发红，声音难得的：“姥爷，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我……我哥。”

邵钧平时从未喊过罗强一声“哥”，从来都是喊“老二”，“老二你忒么给我过来”，可是今儿个见姥爷姥姥，总不能还那么放肆忘形，“我们家老二”，这算什么称呼？罗强比他大十几岁，他叔叔也够了，他喊一声哥，一点儿都没吃亏。

邵钧在大院门口的警备室登了记，车子缓缓开进去。

罗强冷眼哼着：“顺你的眼吗？”

“给三爷我好好地表现。”

罗强两手拎着好几大包东西，昂，惊愕地注视着眼前的老爷子。

罗强一路开着车，车后座上带着包装鲜亮规整的烟，酒，点心匣子，见娘家人的老三样儿。

两口子站在门外，还在互相掰扯。

儿子都随妈，闺女又随爹。邵钧长得像极了他妈妈顾晓影，母子俩都苗条漂亮，顾晓影又长得像爸爸，所以这一家子特别像。老爷子当年有一副年轻时穿军装的黑白小照，简直跟邵钧警帽的照片一模一样。只是各人气质情迥异，姥爷端庄正气，邵

罗强的一西装，是些天邵钧带这人专门上王府井高档男装店订的。

邵钧特细心地给罗强拾掇，胡子用剃刀刮得干净妥帖，白衬衫一尘不染，西装致括，脖子上还系个碎花领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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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姥姥的……”

邵钧说：“姥爷，我上就到！”

罗强皱眉嘟囔着。

“妈的这丝巾勒死老子了。”

邵钧带罗强去店里量定。裁量出罗强的大围，邵钧说：“咋这？跟你三爷的腰围差不多了。”

“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吃饭用个围嘴儿去吗？”

罗强这辈子还是一回，大摇大摆光明正大进到首长大院这种地方。

老爷子莫名其妙的：“你爱带谁来就带谁，你自个儿过来吃饭就成！”

罗强平时穿得随意，不像罗小三儿成天瞎捯饬，满脑袋发胶，胳肢窝里古龙水，人五人六的，他平时就穿宽松的绸布棉布衬衫，厚底布鞋，后腰挂一条防的链子锁，车后备箱里横着一条钢。给罗强买合衣服，也不好买。这人膛厚实，肩膀很宽，大壮，像欧美男人的范儿。国内行的不男不女的所谓时髦款式，嘬的瘦子，他全不进去。

“是我认的一个干哥哥……”

邵钧笑嘻嘻的：“顺眼。”

“别忘叫姥爷！”

他以前就来过那么一次。当年，二十多年前，他在大院门口埋伏了两个星期，白天啃干馒，晚上宿街，就憋着那个人，直到有一天，赶上姓陆的少爷放松警惕胆大包天，竟然走夜路耍单。黑暗的一条小巷子里，刀刀见血……

“我就是提前跟您打个招呼，怕吓着您！我今天带我一哥们儿来咱家吃个饭。”

西红柿瓤子扣地板上：“不想来看我，以后都甭来了。”

门口一阵动，大门突然打开了：“钧钧，来了？”

他这时候才明白，这位老爷子大街上萍水相逢，为啥看在眼里如此眼熟，面善，总觉着在哪里见过。

……

邵钧掰住罗强的下巴，嘴贴上去，堵住这人的满腹牢……

“乖，见姥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