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自然，一双桃花般的眼眸仿佛依旧是情深缱绻。

        于是他试探“阿燃，我是你师兄。”

        为了控制墨燃，昨日，他在墨燃上种了新的蛊，以心相连，是为心蛊，这蛊名副其实，能让被施蛊者对施蛊者心存爱恋，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是黑暗之王。

        “墨燃，回吧。”

        “你醒了？”华碧楠尝试着问。

        “嗯。”

        仔细想，他和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呢，墨燃不过是他手里的刀罢了。

        然而后，始终有声音在唤他。

        华碧楠很满意。

        血很腥。

        华碧楠玩味地看着面前锁着的人，他很好奇墨燃究竟梦到了什么，竟然这么久还没有醒。

        可那张脸，分明又是那样俊美。

越沉浸在这黑暗中，最好一点光亮都不要有。

        他也回不去了。

        墨燃看了看华碧楠，神情有些恍惚，眼中淡的没有了颜色，似是机械般地。

        华碧楠豁然睁开眼，他赶紧摧动蛊虫，却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燃伸出手，手指间着一只小虫。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墨燃会成为他最好的刀，替他与蝶骨族铺路。

        只是灯光还是有些暗了。

        昏暗刺眼的烛灯摇曳着，将锁链上的人影拉的老长，尤其是那张脸，拖拽的甚至有些扭曲狰狞。

        注定是个小丑。

        一番试探总算让华碧楠放了心，他唤来人，将墨燃上的玄铁解开，那玄铁缠了许多层，又冰冷刺骨，沉重如山，锁在人上，功力再深厚的人也受不住。

        “我来救你了。”

        一只苍白的手就在那一刹那间掐住了他的脖子。

        过了一会，他抬唤他“师兄。”

        他让墨燃去代替他杀人。

        华碧楠站在地牢门口，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那人，他皱起了眉，柔美动人的脸也带了几分阴翳。

        他慢慢靠近墨燃，仿若要抱他的模样，实则检查了一下蛊虫是否在墨燃上，他事一向谨慎，只有将墨燃彻底控制住，他才敢将人放出来。

        他却并不在意，轻轻地掰了掰手腕，在地牢中慢慢地打量。不像是个刚放出来的囚徒，倒像是唯我独尊的帝王，在审视自己的领土。

        可是墨燃太安静，像立在橱柜上漂亮的人偶，他低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漆黑的睫垂落着，很有节奏的扑闪。

        不过可悲的是，他的实力却不足以和他的狠毒相，再多的算计，也敌不过实实在在的灵力。

        他闭眼，他在想刽子手在落下屠刀时是否会有一丝仁慈。

        可他没有。

        已经有半个月了，化的药早已起了作用，八苦长恨会进入第三阶段，墨燃将满心满眼只有恨，他会变得嗜血暴，几乎疯魔。

        一黑

        所以他讨厌黑暗，讨厌杀人。

        哪怕是灵力充沛的墨燃，骤然解开锁链，也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口闷的厉害，几口瘀血顺着涌了出来，落在地上。

        他不仁慈，甚至从未怜悯。

        “阿燃？”

        也许有吧。

        似乎唯有这漫漫的黑才能安他的心，抚他的痛，掩去他脆弱的，埋了心和灵魂，放弃他所谓的希望。

        墨燃脸上十分平静，看他的目光也不似从前般凶狠，竟也是波澜不惊的，只是那目光中多了几分打量，边笑容轻勾，勾起了一弯月。

        华碧楠目光尖锐，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墨燃。

        他盯着墨燃，只要墨燃出一点异样，他都能清楚的看到。

        尤其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眸子幽深漆黑，望不到底，像是要把一切都了过去，眼底压着几分狡黠，透着淡紫色的光，平添了几分邪气。

        可他仿若已经没有意识了，脚步顿了顿，便继续向前走去，他的眼神是凄惶的，仿若一夜的雨浇了个透，打落的眉梢再怎么也回不去了。

        华碧楠也打量着墨燃，他并不十分确定墨燃是否已经完全听他的话。

        他在泥沼中，越陷越深，一步一步，再也回不了。

        他笑了，似乎很满意。

        地牢黑的压抑，总能令他想到从前的挣扎，那些血肉嘶咬，是如此的脏污不堪，甚至每一夜，他都会噩梦，梦到自己也被人生吞活剥，不得好死。

        “阿燃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

        他再次看向锁链旁，地上血迹未干，玫瑰般的红明艳动人。他眯着眼，好像想起了什么，张开薄的，了边的血迹。

        “这蛊虫，可惜了。”

        那声音很轻，落在他耳里，就像雪一样，悄悄化开，是有点凉意的。

        犹如傀儡一般。

        那双眼里仍是热烈的，带着点点萤火，追逐在他的边。

        仿佛这阴暗的地牢是他的殿，发了霉的干草便了他的红毯，层层的锁链便是他重重的禁锢，而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而他，便是唯一一牵动墨燃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