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紧张,见公婆在我们的生活中是等大事,我反复问他穿哪件衣服好看,反复确定应当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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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成都难得地下了雪,绵绵轻缓地落在我们的大衣上,落在我们的发上,像染成了素净的老年人的衣裳,像染成了柔的白发,就像我们度过一年又一年,相依相偎。
我很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和睦的家,兄妹三人从相互打架追逐到如今玩笑不断。父母为他们准备早餐送他们去学校,到如今感叹一家人能相聚真是好。而我的成长与他的大相径庭,父亲英年早逝,在母亲的照料下孤独地成长,像阴暗的墙角钻出的杂草,而他是阳光与雨下盛放的灿烂的花。
“诶你看,”我指着路边罩在玻璃箱里的婚纱,“多好看啊。”
7.
“有点难选……都好的。”我说。
小姑娘翻出他们的家庭相册,给我看小时候圆的Sean。
“那就都办吧。”Sean仍旧笑得灿烂。
他摸我的,说:“没关系,大不了咱们晚点结婚,无论如何都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傻瓜,”我翻了个白眼,“那得花多少钱啊。”
我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紧张,手心汗涔涔。Sean握着我的手揣在他的大衣衣兜里,为我介绍每一位家庭成员。
仿佛回到了双机场的雨天。
“不嫁!”我笑,“不够。”
一个总算告别阴雨绵绵的夜,Sean拉着我出去散步。满大街繁华的霓虹灯,敦眼在不远闪耀,对于这一段我的记忆并不十分清晰,只记得感觉太不真实。
他笑起来总是一副天地不怕的模样,眉梢眼角碧波万顷,毫不顾忌,那是真正的自信与朝气。
“最好的不应该是我在边吗?”
Sean突然想带我去英国。
回到成都的时候和Sean满大街乱逛,两个人牵着手好像就能走一辈子。
我撇撇嘴表示不屑。
“是啊,”Sean一反常态地沉默安静,他轻声问,“我将来要是拿这当聘礼,你嫁不?”
成都飞往敦的航班到达遥远温和的大不列颠,希斯罗机场下着绵绵细雨。Sean紧紧握住我的手穿过人,撑着一把伞转过来对我笑。
春熙路一年四季随时人拥挤,我们淹没在人海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其实哪里需要,我不要房不要车,不要华丽的婚礼,不要殷实的存折,只要新郎是他,我就嫁。
6.
从英国回来之后,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更加拼命,恨不能没日没夜地工作赚钱。偶尔我们工作完简略地约会后,我就住在他窄窄的教师公寓里
他的家明朗温,父母十分健谈,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哥哥,一个鬼灵的妹妹。家里的花园姹紫嫣红,偶尔的阳光洒在花草上,映得整个房子生气。我住在他家里,平常家里人很少团聚,我只能和他的妹妹多说些话。
心里却想,最好的一定是你在边。
“里妹儿,”他突然叫我,“你说我们的婚礼是要中式还是西式?”
我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早晚都只办一场。西式的好了,在绿草如茵的室外,花环,婚纱,神父,蓝天白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