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是的。沧树少爷也正英年,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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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我床边轻声说:“水杉,我将要去北平谈生意,不知何时归来,前来别。”
凝望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想着戏词怕是应了我的心意――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沧树?”我从床榻坐起凝望他。
我便如此与沧树先生,不,是当时年纪尚小的沧树少爷有了来往。
“杜丽娘的话长驱直入我的心扉。不到园林,还真不知春色如许。今日听水杉献唱,才知春光明媚也不如你的抬眸一笑。”沧树爽朗地绽开笑容,满面阳光,眼角眉梢都是少年的傲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开口之际,台下静得出奇。
2.
这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登台唱戏,妆容华贵冷艳,上水钻、侧凤等,一袭水袖长衫,目光清冷澄澈,初次使我感受到作为一个戏子的妍美好。
他的双眸如清水般定神,好似碧波万顷。我点,看他蹑手蹑脚地出门,最终影消失在视线里。
初遇沧树先生时,我十五岁。沧树先生也还只有二十,本人还不是富商,是城西有名的贵家公子,他也并不像现在这样领带齐整,鞋锃亮。细碎的发耷在额前,穿一件潇洒好看的西式长风衣,嘴角总是自然地上扬着,对每个人都极有耐心,是一副温如玉的少年模样。那时候,西方文化不断侵入,人们对西方光怪陆离的世界充满好奇。沧树见识广,每来园中听戏,总有扎着辫子的小孩围着他转。
我十七岁这年,沧树少爷半夜爬进了我的卧房,一黑衣,姿英,意气风发。
“今日是什么戏?”沧树在傍晚时分披着霞光走进戏园,在戏台前的雕花木椅上坐下。
他却摇轻笑,使得我斟酌许久也未能参透他的意思。
“多谢。”我轻微颔首,浅淡一笑。
一次他来园中,恰逢我没有戏唱,他便带我四游赏。我穿着一件温和的白色碎花长衫,随他沿湖慢行。柳枝在飘扬,空气里是鲜草的味。沧树突然说:“我本以为,水杉是因为妆淡抹才在台上衬得如此玉貌花容,不料台下素净的面容也美如冠玉,俊俏得很。水杉今后可还是一戏子?你尚且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我从前未曾听过你唱戏,你有一副天生清丽的好嗓子,唱起来温婉之至。”曲毕,沧树来到后台,站在一袭红袍的我面前,如是说。
我的父亲自小唱秦腔,母亲以美青衣在城中颇有名气。一家三口常常坐在一起比唱功。父亲最爱唱与,母亲却偏爱,我仔细想了想,自己最欢喜的恐怕是那段。一唱起这段戏,我便想起那日沧树少爷坐在台下,眉目飞扬、拍手叫好的模样。
树先生是当地有名的富商,西装革履、穿整齐,发梳得一尘不染,材匀称而高挑,颇得少女芳心。他在我眼里就宛如一颗九天星辰,漫天星河中他便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年,是答儿闲寻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