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尔能意识到她其实是个相当活泼的人。不光是一副低垂眉目跟在他后柔顺模样,恰恰相反,她应该是个很爱跑爱的小女孩。
莫怜闻言一口莴笋哽在嗓子眼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许炽夏也叼着半截子金针菇痛苦地合上了眼睛一副“要不你先别开口呢”的表情,莫怜心想看吧你哥江山易改本难移,我猜的一点不错。
许炽夏合上门出去了。
她毫不知情地听着自己的结局。她必死的结局。许清秋压在她背上的手似乎要深深陷入她的血肉,扣出那对并不存在的天鹅翅膀来。
唉。一地鸡。婚姻果然就是一地鸡。她盯着鸡菜想。混许炽夏吃慢点!我还没吃几口猪肝呢!
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许炽夏的脸在旁边都快皱成窝瓜了,在吃丝瓜。这一桌子的菜全是她爱吃的,连包装盒上印着的饭店名也是原来常去的那家。有隐隐的想死浮上她的心。
她还是不到把他从自己边推开。
“我前世……亲手杀了你。”他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莫怜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一双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动作。
莫怜立刻紧张得汗直竖,转抓着板凳就要跑。许炽夏刚刚把饭盒放进袋子里,闻言也瞬间抬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她努努力咽下去那片可怜的莴笋,深一口气盯着许清秋的眼睛说:“不。”
“许炽夏,你出去一下。”他开口说。
……这就完了?我还以为他要把杭椒牛柳扣我上呢?莫怜噎在嗓子眼里的话上不去下不来的,只好低下继续吃清炒鸡菜。
前夫哥也没必要这么深情,她自觉虽然泡了许清秋又拍拍屁走人这件事确实不德,但按理说许清秋不应该从此恨透了她恨不得天天在梦里把她先后杀再再杀吗!现在这种面色平静还给她夹菜是要什么!下毒吗!下毒他弟也得死!间接故意!
她瞳孔微微紧缩。许炽夏试探看向她,莫怜下意识紧紧咬住下,闭上眼睛后睁开,对着许炽夏点了点。
许清秋深深阖上眼睛。
按理说她应该推开许清秋。莫怜心想,每到这时,她就能深刻意识到自己对许清秋的依赖。
莫怜一把将许清秋推倒在沙发上,扯开他的白衬衣,出大半膛。
“顾边城给你用了过量的杜冷丁。药物成瘾。”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于是将她抱得更紧,试图通过现世她的存在抚平内心的不安。
“那是你最后一场演出……《天鹅湖》。但因为那场车祸,你的已经不能再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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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怜盯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牙印。手指摁上另一,红色并没有消退。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许清秋说,“就十分钟。”
“所以小心……小怜?”他惊呼一声。
他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拍完这戏就回来吗?”
她拽着许清秋肩膀一侧的布料往下扯,视线锁在他肩后那块淡红色印记上。许清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压上来狠狠在那咬了一口。
“许清秋,你把我给你咬的牙印纹在上了?”
“许清秋,我们已经……”还没等她那句“我们已经离婚了”说出口,许清秋就压下眼睛,用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了一句:“好。”
许清秋看着莫怜和许炽夏两个人吃着吃着就开始筷子打架,印象里前世两人也有类似的场景,那时候他刚刚研一,莫怜大三升大四的暑假。莫怜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地笑,转就拿着饭碗暴扣许炽夏。他原先不知,是他有一次发现手机落在楼下走下去拿,就看见两人把筷子插到玉米芯子里开展回合制战斗……应该是许炽夏赢了,因为莫怜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就光速把玉米插进垃圾桶里然后回眸对他温柔一笑,除了脸上的玉米粒外没什么破绽。
许清秋丝毫不觉莫怜跌宕起伏的内心戏。只是在察觉到她空落落的手腕与无名指上逐渐淡化的晒痕时敛了敛目。上次匆匆一瞥,他现在才发现莫怜比原先还要瘦削几分,怪不得话也不和他说一句,只顾着埋吃菜,还小心翼翼涮了水,实在可怜。
“所以到底是什么……”许清秋不等她说完,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小怜。”
……她不应该总是这么痛苦的。许清秋盯着她吃完饭恋恋不舍地了嘴,把一次筷子撅折丢回饭盒里防止自己再动筷。她空无一物的手腕依旧白得晃眼,没有重物坠在上面,轻盈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