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咙卡了半晌,卡出简洁明了一个“哦”字。其实他想去见一见温妤,但温妤始终避而不见。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个人若打定了主意要躲另一个,大抵是能躲成的。
他想,把生活交给时间去讴歌,把生活交给时间去原谅吧。
被HR引进会议室,在那儿等待老总抽时间给自己面试。战逸非怎么也不可能为一份工作而来,他就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趁火打劫,在这个时候抢走了自己的公司。
“也是。反正你都胖成这样了,谁还你瘸不瘸。”战逸非微微一笑,一张脸总算出一点色。
塑料盆转眼满了,战圆圆还没停下嘴,男孩不得已将两手兜成一只笸,毕恭毕敬地去接女友吐出的瓜子壳。
正如同他为了避开与战博夫妻碰面,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来探望妹妹。人虽能避开,可这对夫妻的消息却不经意间总能听见,他听说他们最近在卖房子,不住上海了,要回温州老家;他听说榕星钢厂的那块地上,旧厂房已被拆尽,正业广场的高楼正地而起。
“妤姐……妤姐昨儿来看过我了。”
不巧,这一撞倒正好一个长度了。”
他还听说,觅雅最终还是被卖了出去,但接盘的人不是花之悦,而是半路杀出来的另一家公司。
战逸非欣的同时,又不免起了点阴暗的心思:那些与“我爱你”长短一致的句子里,最生死不弃的是“还我钱”,最童叟无欺的是“你胖了”,这世上哪有生死不弃、童叟无欺的爱情呢?不过也是一个壮志怀的年轻人,突然就想少奋斗二十年罢了。
“老宋!新方的样品已经搞出来了,还是我一日三,搞出来的——”说话的人是周晨,风风火火从外
“喂!小非非,你信不信我让徐亮轰你出去啊!”战圆圆嘴上嚷得凶,其实心里倒高兴,她知她哥也是刚刚伤愈,这阵子过得尤其不容易。
见哥哥不说话,战圆圆吐了吐,“昨天妤姐坐在我床边,说不了几句话就掉了眼泪,她跟我说,她要走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大概又要出国了吧。”
公司该是新装后不久,空气里还散着淡淡漆味。一进门,战逸非就忍不住地四下打量,这家公司的装修风格和原来的觅雅简直如出一辙,大至整色调,小至灯饰盆景,就连地砖上都嵌着一模一样的鸢尾花饰。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听见方馥的消息了。
战逸非听见妹妹叫这男孩“小亮子”,同他讲话多半要笑,不笑的时候便颐指气使活像慈禧。
告别妹妹,战逸非没回家,直接去了觅雅。两天前莫名其妙接了个电话,通知他这个时间去面试。战逸非本来不想去,可一听见前来招聘的公司,便非去不可了。
会议室里的男人面色寡淡,一直不知所想、一动不动地坐着,忽然就听见了非常熟悉的声音——
这个公司不是他的了,地址也由原来的东楼变作了西楼,只是还在遥遥相对的双子楼里。
物是人非总令人感伤,旧去新来却是个好现象。
有人为逃避而出去,有人志得意满就要回来。战逸非同样听说,战榕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正在帮助他爸打理公司,看来战榕没从榕星那里得到的补偿,这些年在自己大哥和自己手里已经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