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忘生应，他的视线描摹着谢云，从高束的冠、衣上镌绣的太极云，到少年扬起的眉梢与握剑的指节，最后是边肆意的笑，把这暌违了二十多年的，师兄着袍的样子，牢牢地刻在心底。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酣畅淋漓，谢云还想再来，但枯枝受不住两人的气劲拦腰折断，这一时兴起的比试也不得不被迫中断。

        但他习惯了内敛，哪怕他此刻欣喜至极，哪怕他的心口酸涩不已，最后也只在角出抹看似淡然的微笑。

        “师兄的意思，是想下山？”

        李忘生修至今，已然能半窥天机，甚至离得只差临门一脚，李忘生自己倒是看得通透，他心知自己执念所在，哪怕因此无法得飞升也不强求。

        “接得好！”谢云赞，他脚步回旋，新雪随袍角翩飞，招式愈出愈奇，偏偏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无所遁形，被李忘生全数化解了。

        这是谢云曾认定的未来，也是李忘生在无数个深夜辗转难眠的求不得：

        “如何？你那几招使得好，等你我都执剑，我们再来。”

        “忘生……定然会让师兄尽兴。”

闻言，李忘生双眸张大，竟有片刻的失神。

        李忘生最是清楚谢云的天资，少年时的李忘生日夜不休地习剑，也只能堪堪握住谢云的衣角。他抬起，谢云永远都走在他的前面，不曾给他一个回首，也不曾停下来等他，李忘生竭尽全力追赶，也只能看到谢云孤离开，把纯阳和他都远远抛在后。

        “师兄，是最好的纯阳掌门。”

        就是他前几日自创的剑招也逃不脱。谢云额上覆汗，见猎心喜，兴致越发的高昂。

        递出的剑招被适时接住，两人视线相错，同时笑了下。

        这是他从未想过能听到的话，面对谢云的夸赞，李忘生愣怔少顷，才轻声应：

        （二）

        年少的李忘生永远追不上谢云，如今换他回望谢云，他自觉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两句夸赞，也是占了年纪的便宜。

        今日起得早，他打了个哈欠，见到树下负剑的李忘生，顿时双眸一亮。他从小和李忘生习剑，这会不免手起来，惯用的剑不在边，他也不急，随手折下截枯枝。

        两人的对练刚刚结束，谢云抹去额

        剑气挑落枝白雪，太极携卷万钧雷霆破空，天剑势煌煌之威，全都凝在谢云手中的青锋之上。李忘生方才破招的几式被他使得更显凌厉，下一刻，谢云挑剑换姿，竟舞出了变招，虽然还需打磨，也已能看出恰是反制了李忘生刚才的破招。

        这便是谢云惊才绝世的地方。

        被挑起的战意犹，谢云向他索剑：“我此时技，便先借你的剑一用。”

        （三）

        今日的纯阳刚落完雪。

        他从前觉得李忘生只顾埋练剑，剑法少了灵动变通，未成想以后的李忘生在剑一途上竟会有如此成就。

        华山高寒，常年覆雪，唯一还算热闹的地方就是纯阳。谢云长于纯阳，不过几日就摸清了未来的纯阳。

        那日他月下起卦卜算，卦象指引两人顺其自然，只待机缘一到，现状就会迎刃而解。谢云便先住下，随口念也许眼睛一睁一闭，所谓的机缘就来了。

        李忘生真的高兴极了。

        “与你战后我心有所感，忘生――且来一看！”

        “是忘生思虑不周，稍后就替师兄寻一把剑来。”李忘生收回剑，谢云气息微，却察觉到李忘生神色未动，一如往日平和，可见修为深不可测。

        从未有过的验让谢云心澎湃，欣赏之情层叠涌起，谢云无不得意地想，李忘生可是他谢云的师弟，他的师弟有这般成就，不正是理所当然。

        “是。”

        谢云乍来到另一个纯阳，觉得都新奇，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不属于这里，其余人都见不到他，能够维系他和这个世界的好似只有李忘生。

        李忘生自允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