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氏心下不舍,眼中早已含了泪,下意识的想俯身去搀她,只顿了顿,又将手收回。只等她拜完,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且说这头,侧间儿的水烟也是无事儿,心下紧张,如今续了好几盏的茶,只轻声叹着气儿,眼神时不时往屏风那头瞟。
孙氏眼神扫视了两人,见皆是不语了,只淡淡道:“都是自家姊妹的,且亲昵着呢,倒是舅家娘子多虑了。”
王卫氏也不理会孙氏,只瞧着水烟,心中始终是个放不下的,替她理了理发鬓,眼中便又有泪打转。
心下安慰着自己,如今只有回了沈家才是她最好的打算。
水烟只捏了孙氏那细细软软的玉手,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她下意识的去瞧舅父王玦,见他也点头应下,便目光安置了孙氏,松了她的手。
这头孙氏面上浮着笑,凑前去安抚了水烟,笑道:“瞧瞧,舅家娘子真真是把烟儿当了自个儿的亲闺女了!”
“姐儿且跟了我回去,如今这般也该谢了舅家这些子天儿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是。”孙氏忙从堂下来,去牵了水烟的手,笑道。
朝王玦与王卫氏下拜。
话儿在水烟耳畔落下,她心中一阵暗涌,将这话藏在肚里,只淡淡点头应下。
水烟拂了拂袖子,只扫视了堂上一眼,见着舅父也在,便上前毕恭毕敬地福了身。
王卫氏冷冷一笑:“姊妹多也不是甚益事儿,且多时未见着面儿了倒也未必容得下。”
堂上的王玦心中也是个不舍的,只抿了抿下唇,心下叹气儿。
王玦轻应了声儿,抬手示意着水烟去坐,转而又吃了口茶,迎着孙氏那亮闪闪的眸光,温声道:“如今你母亲来了,你想是知道为着什么的。”
进到里间儿时,倒觉得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冷。
咸不淡道:“逊哥儿只管考他的,没家里的事儿,何来分心一说?你不过是自个儿整了套说辞来哄罢了。”
“两家子离的近,要见着还不容易?”堂上王玦默了许久,终是发了话,却不知这声音一出,竟是这般的沙哑。
王卫氏眸光流转,瞧她笑着,只白了她一眼:“真真是恨不得姐儿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叫谁也不能欺负了她,只可惜我没那生女儿的命。”
孙氏也是面若春桃,只淡淡的笑着:“这话不就见外了?母亲只知心中有愧,对不住你了。”
水烟正欲坐下,听了这话只将身子停在半空中,连忙站直了身子,抿唇一笑:“烟儿不孝,让长辈们劳心了。”
“既孙大娘子发了话儿,也没有再留人儿的理儿了,且叫了烟姐儿来罢,这事儿也不是你我掰扯得来的,也听听孩子的意思。”
“瞧你说的,舅家娘子不还有两个贴心的媳妇么?”孙氏接话。
这会子玉簟和玉簪是个消闲的,只坐在外头廊下绕着皮筋儿,有说有笑的,听着里屋有了动静,只松了手上的玩意儿,掸了掸衣物,挑帘进去瞧。
“烟儿愚笨,自不晓得阿姬哪对不住自个儿了,又怎会介怀?”
——
水烟只被她紧紧的抱着,心中道不尽的温暖与踏实,眼中泪水模糊了视线,双双沉默了好一会子,才不舍得松了手。
话音刚落了,便听到王玦一声儿轻咳,王卫氏下意识瞥了王玦一眼,见他面上已然不好,心里虽不服气,但面上却只好忍下。
孙氏见王卫氏面上不好,有偏头去打量王玦,见他并无话要说,只将手抵在太阳穴,唇齿紧闭着。
只看见卫妈妈来请水烟过去,便相看了一眼,跟着姑娘进去了。
水烟破涕为笑,只被王卫氏扶了起来,见王卫氏面上挂着泪,只暗自用帕子擦拭着,转而又微笑着瞧她,只凑前儿喃喃道:“你从来是个听话的,只是万不能随了你母亲的脾性,不争不抢未必能落个好的,日后回了沈家万事且多个心眼儿,八面玲珑着些。”
孙氏听了,忙看向王卫氏,笑着点头:“是了是了,日后有着是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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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淡淡挑眉一笑,只转了话锋,柔柔的打量着王卫氏:“不说这个,且说我家烟姐儿上头老辈儿都在,也不能养在旁家不是?只将她接回去,家里总是好生待她,姊姊妹妹的得了一处,也不觉着寂寞。”
水烟心中冷笑,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却还是装出个乖巧懂事的模样,瞧着叫人不自觉怜惜。
她一侧的王卫氏眸光似水的打量着她,只忍下心中的苦意,温和的朝她点了点头。
这话是个完全的,孙氏也是被逗乐了,只咧嘴笑:“是了,一家子的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王玦默了一瞬,且启唇发了话,对着孙氏淡淡笑了,便命了一旁的卫妈妈去侧间儿里头唤水烟来。
水烟眼圈红了,只忍下眼中的水光,也点头应了王玦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