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的狗屁!”甄皓晓指着他鼻子骂,“你俩人加一块都他妈六十了,还当着底下人面儿干仗,不嫌丢人?!”
“打赢了就不丢人,”甄友乾哼了一声,“打不赢的就只能夹着尾巴告黑状!”
甄友乾笑不出来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来啦?”甄皓晓瞥了一眼他大孙子,皱着眉问,“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老儿看了他一眼,没正面点破:“明天我给你安排了两场相亲,我不你是瘸了还是病了,爬也给我爬过去!”
老儿眯起了眼:“甄友乾,你翅膀了,我说不得你了是不是?”
“瘸了。”甄友乾抬了抬脚,“昨天打甄友傅太使劲儿了。”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白,我治不了你,还治不了区区一个穆岛吗?
齐石倒是跟他意见相左:“符合老爷子脾的。”
齐石一脸疑惑,问什么意思。
“我不去!”甄友乾梗着脖子。
到了雕梁画栋的垂花门,眼前是四扇绿屏风,上书四字“斋庄中正”,同是李研平大师的笔迹。门已经开着,齐石推着甄友乾转过抄手游廊,压着青石地板路进了内院。
“是吗?”甄皓晓盯着他,不知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还以为你们俩是一条心呢。”
“那要看您指的是哪方面。”
“到底是因为那三瓶酒,还是因为哪个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您说的这是哪儿话,我可没这意思。”
“这只是纳四方财货,那一只是说绝不吐,有进无出啊。”甄友乾站起跨过门槛,转又在轮椅上坐下了,“在宅子门口放这个干嘛,不不类的。”
“爷爷。”甄友乾让齐石在一旁候着,自己按着按钮吱扭吱扭地挪到了老人面前。
两人对视了许久,都在打探对方的心思。
甄友乾阴沉着脸不吭声,甄皓晓越想越气,拿拐棍戳了一下他的:“你不想结婚,可以,那明天让穆岛去见!两家姑娘都是名门闺秀,不算亏待了你爹这个干儿子!”
老爷子这话说的属实诛心,既点破了他心里那层见不得人的心思,又警告他不要忘了两人的份。再怎么说穆岛也算是甄家的人,他弯向别人也就罢了,弯向自己弟弟算怎么回事。
但毕竟话还是没有彻底说开,甄友乾也不想因为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跟老爷子撕破脸:“您说一千一万,明天的相亲我也不会去。至于穆岛去不去,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一位老者正坐在厅前的沙发上饮茶,那人庞眉鹤发,神矍铄,水般的无情岁月在他消瘦的脸庞上刻下了一褶皱,深陷的眼窝中是一对黑褐色的瞳,并不像市井老人那般浑浊,而是尽显光。
庭院的布置不再是北方传统的粉墙黛瓦、木门铜锁,而是被改为了江南园林的风格,布局妙,移步异景。一派白墙黛檐错落有致,树取一枝、石取一角,栽花植木、叠山理水,讲究的是“曲折有法,前后呼应”。小桥水之中,闲听花静鸟喧,颇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美妙。
“你们想斗,老子懒得,能不能斗点儿上台面的?”甄皓晓又喝了口茶,把火压了下去,“我今年八十六了,说不定明天嘎嘣一下就死了,你们还准备到我坟打架去是不是?”
“你早就该成家了,找个女人栓着你,也好让你收收心。”
他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出一口白牙,甄皓晓把青花压手杯往茶几上一搁,抱起了胳膊:“你倒,知我找你来什么事。那你现在知自己错了吗?”
“怎么讲?”
齐石笑了笑:“咱家一向是吃肉不吐骨。”
“这您应该给甄友傅说去。”甄友乾赔着笑,“他来君归找茬,摔了我三百万,这我要是饶了他,日后不谁都能爬到我上来了?”
“不知。”甄友乾依旧咧着嘴笑,一副死赖脸的样,“老子打小子是天经地义,我这当哥的教训教训他,也是天经地义。”
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