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半晌没作声,看着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才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叹息。
“我并非……不害怕失败,但也不是因此胆怯。只是……”
只是……他必须考虑更多,那孩子是自由自在的,他不能将束缚冠以某些名目来把那孩子拘在璃月。而且虽说他自诩正以凡人份在尘世间生活,但有些差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跨过的。凡人与仙人相爱的例子不是美好的,可他还是……
“哎呀哎呀,钟离老友,我想现在应该这样称呼你吧?”温迪摇着说,“就算有再好的诗歌,再棒的嗓子,如果不唱出来,也没人会承认游诗人的能力的。就算你有诸多顾虑,为何不问问他呢?”
“没有什么交往是全然得利的,事到如今,你反而迷住了自己的眼睛吗?你兀自担忧,为何不去问问他,你为他考虑的那些,对他而言是否是美酒呢?”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夜色将人影笼得影绰绰看不清。温迪偏看向钟离,等了片刻,才听到对方轻声说:
“如此吗……是我想岔了。你这贪酒的诗人……嘴里也有几分理啊。”
————————————————
半夜敲人家门总归是不礼貌的。
但钟离一是经过温迪点拨后实在心难耐,之前分明忍了那么些日子,现在却好像一刻都等不及;二是窥见里面灯火未熄,可见屋内人尚未就寝。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青年的欣赏变了质,越来越在意那孩子。六千年岁月虽然不至于麻痹了他的情感,但如积尘成岩的心弦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拨动的。偏偏就是那些平淡如水的相化了岩石,让他的心脏开始为另一人而搏动。
钟离抬手,叩响木门,青年已作安寝打扮,尾稍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英介本来还疑惑这么晚会是谁,开门后吃了一惊:“钟离先生?”
“我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困惑至极以至于茶饭不思,寝食难眠。所以打扰小友,给钟某一个答案。”钟离并没有进屋,依旧站在门槛外。烛光晦暗,照不清他的脸,那双眸子却格外亮,直直地落在英介上。
英介咽了咽口水,不禁有些紧张,说:“先生请问。”
“小友是否有离开璃月,长居稻妻的打算?”钟离的声音依旧沉稳,却隐隐藏了一丝颤抖,“毕竟锁国令已废,小友也多次提过思恋故国……”
“我?我是打算回去一趟,但并无定居的打算。虽说稻妻有我的故友,但璃月和蒙德未尝没人同我交好,而且我已经习惯了游历的生活。先生问这个什么?可是又出了什么情况……啊。”英介先是不解地说,突然又好像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
“……不,没什么事。我突然觉得,答案如何也不是甚大事了。”钟离却又如此说。
英介忽又说:“那我也有一事,请先生赐教。”
“此前去蒙德,本想带些特产给先生。听说蒲公英酒颇有盛名,又怕我不胜酒力,醉话惊扰了先生。又闻西莉亚花美,却怕花朵不胜舟车劳顿,萎蔫的植物表达不了我的心意。”青年有些急切地说着,仿佛慢一点就失了说这些的勇气,“所以……我想问先生,可愿与我共饮那酒,或同去那崖上采花吗?”
钟离定定地看了英介一会儿,目光从青年紧抿的嘴和通红的耳朵上过,才伸出手来,说:“你知的,我很难拒绝你。”
————————————————
胡桃对着英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一拍桌子:“说,你是不是和我家客卿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