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闹钟响的不知第几个循环,沈行终于起shen关掉。
四五六连续三天的假期,父母说要开车来看他,被他拒绝了。他那公寓住不下,这时候酒店也难定,还贵得离谱。
更何况每逢周末,他们就隔三差五的过来,也不差这两天。
这样劝着,但当电话挂断那一瞬间,沈行确实还有些恍惚。
此类的场景出现不止一次。
初中毕业,赶上龙山市一中面向全省特招,在那儿的学生可以免缴三年学杂费,他考上了,然后在那儿读了三年。
高考结束后,他在京华读了四年大学,他在那边呆不惯,毕业参加公安联考,直接就考回龙山了。
所以他和龙山市ting有缘分的。
那时候,像他们鞍阳那小地方哪里有高铁,父母周末就总开车来看他,从鞍阳到龙山,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远,费油,沈行不让他们总折腾,没啥事儿,就在电话里面说说。
拉开窗帘,外tou的雪没停,看那积雪厚度像是下了一整夜。
公寓隔音不好,只要楼上楼下大声说话,就听得特清楚,楼下估计是朋友聚会,打麻将,噪声不小。
这附近都住着像沈行一样的,独自来这边工作的人,所以难得吵闹。
他也难得这样休息在家,能感受到人气儿。
虽然还下雪,但阳光ting足,估计没那么冷。昨晚的羽绒服外套被沈行丢在旧衣服回收chu1,他抱着点希望,如果谁捡到,稍微feng补一下,兴许还能穿。
披上件新外套,他准备出门转一转。
不上班的时候沈行都会去江边,那儿的视野好,对面就是山,冬天的时候ting漂亮,不过或许也只有他这么认为,以前在他们老家有个说法,只有在外面混的不好的年轻人,才会回鞍阳。
这些年,观念有些转变,但也不多。
沈行觉得自己在他们眼中也许是混得不行的那类。
他偶尔也会想起在京华的日子,但他这人矫情,还总zuo梦。梦见龙山市,梦见高速公路,梦见车祸。
好像这边有牵挂似的。
走在路上他想点烟,但打火机半天也没着火,刚想放下,眼前忽然停了一辆车。沈行迈开的步子僵在原地,抬起tou,像是确认着什么。
终于在车窗摇下的一瞬间,他看清楚了副驾驶上的人。
似是昨天的醉酒情节没发生过,虽然她那时也没醉。这人眉眼凌厉,半截手腕随意搭在半摇下的车窗上,冲他摆了摆手,食指上dai着满钻的戒指,在阳光的照she1下,有些晃眼。
她笑了,向他挑眉,目光无意地落在他chun间没点着的烟上。
沈行没动。
她也没恼。
两人在驶向江边的路上停了一会儿,谁也没先动作。
车上的人慢慢低下tou,车窗缓缓关闭,沈行知dao,这人要走了。江边风大,几阵风就把他从tou到脚给chui透。所以他上了车,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此刻的tou脑是清楚还是糊涂。
总之车上还tingnuan和的。
看到她还像昨天穿的那么少,沈行终于没忍住,忽然说dao:“你真的不冷吗?”
尤桠透过后视镜,对上他真实探究的目光,似乎是觉得好笑,“好看啊。”
一句话。
沈行就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行,他们有钱人都ting有xing格的。
他没说自己去哪儿,她也没有。两人在车上一阵沉默,司机还是照样开着车,沈行看清楚司机的模样,不是昨天那个了,不过都长得ting好看的,岁数也不大。
车停在度亚商务会所门口,尤桠下车了。她走之前看了一眼车里的沈行,不知dao是不是嘱咐,“我去办点事儿,等我一会儿。”
尤桠和司机走之后。沈行下了车,把刚刚那支烟给点了。商务会所是尤家guan,在他们龙山市警局刑侦的guan辖区域内,他都清楚,还知dao里面都是合法经营。
查过很多次了,因为是尤译的地儿。
沈行靠在车边抽烟,眯着眼睛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但都不是尤桠。
抽完了一支,他一摸兜,她就出来了。
自己一个人。
尤桠换了一件大衣,羊绒的,穿的靴子到膝盖,tou发扎起来,很长。她走过来,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小警察,和我去个地方呗。”
“想什么呢沈行同志,合法的。”
沈行怔住,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他缓缓抬起tou,“你怎么知dao我叫沈行。”
尤桠目色微动,但那异样几乎转眼就消失,短暂地让沈行以为这是幻觉,“就是知dao呗。”她转shen,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在龙山,有什么事儿是尤家不能知dao的。”
也是。
沈行低下tou,没再说话。
两人似乎还没熟悉到能共chu1一室,可以坐下聊天的程度。况且在某种程度上,尤桠还算是沈行的重点监控对象,不只是尤桠,还有尤译,还有他们家里的产业。
沈行不信尤桠不知dao这点。
但还是由着她开车,去往不知dao是什么的地方。在那瞬间沈行想过千万种可能,自己被尤家下属的黑社会绑架,报复,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