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生气。”沈行不想说话。

        “发一直掉，也一直不如一天。况且那药多贵啊，我们家本承受不起，如果让我早点死，那我求之不得。”

        别人看不出来，他能看出来，当沈行汇报不带半句废话，且不直视他的时候，就是生气了。

        肩膀颤抖，他望着护士，缓缓：“这破味儿怎么这么呛啊。”

        他起，向李队示意，“我去查他老婆。”

        他在窗口缴费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人在打电话，“我都说了，我不治了。”

        于是又想起那人在医院无缘无故说的那句：那我死了呢？

        他哭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懂这个世界，不明白所谓死亡。死就是解脱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杀人算什么呢。

        李队还是妥协了，“算了，反正也没任何线索。我们不从尤桠那儿入手了，成吗？”

        回到工位的时候，他开始翻那堆资料。沈行之前始终想不通，如果没有任何利益交换，油罐车司机还会受人指示，甘愿一场以生死为筹码的交易吗。

        化疗，进口靶向药由此停止。

        工作人员瞥见沈行震惊的神色，摇摇，“在医院这种情况多的是，这个年纪的老人但凡得了什么大病，都吵着自己不治了，害怕花钱，还遭罪，都盼着早死。”

        毕竟小一百块钱呢。

        沈行始终没舍得丢。

        等到对面的人点确认，沈行起，刚要走，就被李队叫住了，“还生气呢。”

        边说着边把手里面的票据递给沈行，“签个字就行了。”

        如果人人都可以主宰自己和他人的死亡，那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鬼样子。

        “李队，所以说，只要证明尤译和油罐车司机有过联系，就有理由怀疑，尤译指使杀人，最起码是共犯。”

        沈行把资料交到李队手里，“最巧的是，过年前一天，那位已故司机的老婆和尤译通过电话。”

        尤桠怎么会死呢，她会活得比谁都好。

        在那瞬间，他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生死为筹码，是他本来就愿意的呢。

        沈行捂住口，越是往下想，就越感觉里面透不过气。

        沈行的脚步忽然顿住，他回过，“成。”

        “你小子，他妈的。”

就看见那个发烧到三十八度六的病人坐在床边不要命地抽烟，刚想骂几句，却在那人转的瞬间，她忽然怔住。

        沈行心脏扑通扑通地，他总感觉事情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说不出口，是开心还是难过。没有案子上的交，那两人大概不会见面了，也好，她去当她的大老板，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他低下，神情闪烁。那能成为让癌症晚期病人杀一个人的理由吗。

        沈行点。

        那晚下了好大的雪。沈行听了一晚上从窗里钻进来的风声。

        李宇早料到沈行会生气，他就是只看起来温顺的狼崽子。

        沈行忽然回，却只看到了老人的背影。

        疼痛就此结束。

        所以周末下午她电话打来的时候，沈行给挂了。他想

        他盯着桌面上的红色烟盒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进了口袋里。

        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咬人可疼。

        直到在医院遇见那个病人，还有工作人员说的那些话。

        没等李队骂完，沈行就跑出了他视线范围。他低下，笑了，口袋里那烟盒有点硌，仿佛那上面像有温度似的。

        好在他好，等到第二天出院，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至于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不提，就没人知。